现在是傍晚五点。

但耳边又不断传来絮絮叨叨的盘问，搞得头都快炸了。

偏头痛的时候惧光，不允许卧室里有一点亮光：“是头疼了吗？”

要不要送医院？

叶之瑜倒出一些生米。

“煮点粥。”淘完米，叶之瑜按下电饭煲的开关：“他吃不下饭，总不能白白饿死。”

叶之瑜：“……”

可也没办法见死不救……

叶之瑜愣了愣。

“晨晨，有你哥的房间钥匙吗？”

“江左晗？”

现在这种情况，再怎么凶，也变成了纸老虎。

“不一定。”叶之瑜对他笑笑：“病毒在b市暴发，我们作为邻市，只是接收了一些病人，昨天早上我市发布的病例，只有几十个而已。”

可他走了，以江左晗现在的情况，不是被烧死，就是被饿死。

江佑晨眨了眨眼睛：“一直没有出过卧室。”

“少管老子。”江左晗拍开他的手，声音沙哑虚弱，听上去凶，其实没什么力气。

妈妈一向如此。

温柔坚定，又生性乐观。

竟然一步都没踏出过卧室吗？

前天凌晨到傍晚五点，少说二十多个小时。

可现在的医院很危险，很容易遇到感染上传染病的病人。

他不喜欢江左晗。

如果江左晗的高烧因为被感染，他和他妈妈继续待在这里，恐怕逃不掉。

“先吃粒退烧药吧。”叶之瑜叹了口气，问江左晗：“你起得来吗？”

他只想安静地躺着。

他碰了碰江左晗的额头，不正常的滚烫。

江佑晨神情紧张：“哥哥……是被传染了吗？”

发了一会呆，等回过神，已经站在妈妈身后了。

当年爸爸诊断出肺癌，她也没有过多焦虑，而是想着如何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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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瑜把体温枪放进江左晗耳朵里，三十九度八。

往常见他都是一副乖张不羁的模样，第一次见到虚弱成这样：“你身体不舒服？”

江佑晨呆呆道：“叶老师，笑不出来可以不笑的。”

而且……现在暴发的传染病症状之一，就是持续不断的高烧。

叶之瑜陷入两难。

江佑晨想了想：“妈妈房间里有。”

然后，蔓延到脑子，损坏神经，变得疯疯癫癫，直到死亡。

啊……哥哥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再烧下去，离火化的程度不远了。

“体温计在哪里？”叶之瑜问道。

叶之瑜戴上口罩，又给江佑晨拿了一个。

叶之瑜一愣：“是吗？”

她四处求医，最后靠靶向药让爸爸多活了一年。

他看到江左晗双眼紧闭，被虚汗渗湿的额发黏在一起，异常红润的嘴唇微微张了张，说了什么很轻但听不清。

叶妈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饭已经烧好了。”

“可是……”江佑晨垂下脑袋：“今天的病例，已经上涨到一百多人了……”

叶妈妈有偏头痛。

一天两天三天，逐渐摧毁免疫系统。

“恩……”江佑晨点点头，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努力回忆道：“前天凌晨回来的，我跟哥哥打招呼，哥哥都没理我。”

江左晗的卧室一片黑暗，打开门后，才有一丝光亮照进来，他不开窗户，地暖也一直开着，空气沉闷，床上，薄被下露出一簇银发。

医生说没救了。

叶之瑜心中渐渐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江左晗遮住眼睛，没理他：“关灯。”

叶之瑜只好问江佑晨：“你知道吗？”

江左晗很烦躁。

将杯子掀开一角，叶之瑜看见他苍白且病态的脸孔，额角的虚汗渗湿了刚刚挑染过的银发，眉心似有万般痛楚般紧蹙。

回应他的是几声沉闷的咳嗽。

厨房里，叶妈妈忙忙碌碌，她安静的听完发生的一切，竟然一点都不慌张、害怕，而是淡定地将蛋打碎、搅拌，倒入锅中：“瑜瑜，你跟他接触的时候，没戴口罩吧？”

“说不定只是普通的流感呢？”叶妈妈柔声道：“你看，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担心了，你小时候一得流感不也浑身痛、站不起来吗？后来吃了感冒药，休息几天就恢复了，我们收了雇主的钱，总不能一遇上事就卷铺盖走人吧？至少先观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