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胸口随着呼吸不停地起伏，额角的冷汗顺着脸旁一点点滑落, 脊背的布料也被汗水浸透

南枝能感受到孩子的情绪，他俯下身抱了抱，“别怕，爸爸在呢。”

“谁？”

破坏的伤口

南柃倏然扯开被子，手上的挂瓶被拉扯得晃动, 撞到铁杆发出‘砰砰’的清脆响声，他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地跳下床。

深夜, 南柃忽然惊醒。

南柃好像感受不到脚底的冰凉，只目光牢牢地黏在南枝身上，怎么都不肯移开。

醒了？

就算是个成年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缓不过来，更别说一个孩子。

唰——

极度无力的痛苦裹挟着他的情绪，他难受得浑身发颤，光是回忆一点就难受的不行。

维因不给分说的余地，“之后就麻烦你了。”

待定睛一看，才看清——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维因见南枝一脸茫然，觉得很喜欢。

南柃趴在南枝怀里，无助地小声抽噎。

南枝没想那么多，他不会想到孩子是因为无法救他而自责，他以为是面对危险，单纯的害怕和恐惧。

感受着被阴秽黏腻冰凉的肢体缠住，被一点一点，拖进海水，逐渐远离岸边，远离人群，直至拽向大海深处。

梦魇中缠绕着四肢拉扯他坠入深渊的鬼怪仿佛还紧紧纠缠, 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心里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道。

他睡眠本来就浅，更别提这么大动静。

会关心他，会担心他。

像是生怕那一刻再次上演。

直到被火急火燎地抱上床, 切实触碰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后，悬着的心才一点点落下。

他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恐慌之下, 那道熟悉极点的声音迷迷糊糊在耳边响起在。

心里被后怕填满。

就见南枝正靠坐在他病床旁的椅子上小眠，听到响动，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拉开被子。

这种东西对异种来说太过虚拟，要多少有多少。

一切情绪像是被死死锁在了体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倾泻。

他和对方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千年的时间，他从未想过会有伴侣，就算有了那一夜，也未思考过‘妻子’是怎样的存在。

“爸爸”

他死死拽着南枝的衣服，身体忍不住颤抖。

南枝：“”

意识回笼, 发觉南柃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时, 连忙拉开被子上前, “怎么下来了！快回床上。”

它比穆康安更加强大。

他紧紧抓住南枝的手，生怕对方离开，微微睁大的黑眸倒映着南枝的影子，像要将眼睛填满。

南柃被深深的无力感将席卷。

‘妻子’只是‘妻子’。

他要见到爸爸！

“南柃？”

半夜惊醒，南枝睡意朦胧地起身, 在望见面前的黑影时, 先是吓了一跳, 以为是什么人闯进来。

南柃动作一停, 在原地僵硬片刻后, 缓缓抬眼, 顺着声音向前看去。

怕再次没能保护爸爸。

是要保护的。

他也亲眼看着南枝来找他。

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全给妻子就好了，现在给的太多，怕是不会要。

看着来找他的南枝一同溺死在这深海里。

可即便这样了，依然掉不出一滴眼泪。

他将南柃紧紧搂在怀里，安抚孩子恐惧的情绪。

看着爸爸在水中缺失氧气，看着爸爸依然向他游过来。

他声音颤抖，控制不住地紧抓着南枝的手臂。

那种几乎要失去的感觉令他恐惧到颤栗。

爸爸，爸爸

“爸爸”

即使那样恐惧，也让南柃诞生在了这个世上。

想再多接触一些，‘触碰’对方。

他清楚记得昏迷前的一切。

南枝：这是被迫拿钱吗？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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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原本空洞的感觉被一点点填满，他好像对‘妻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无助，又眷恋。

直到见面后，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对方。

混沌的脑子终于有了片刻的清明。

在强大的阴秽面前，在禁锢之下，他甚至一星半点的能力都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