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不快，声音飘散在风里，依然清越可辨。

马空群倒下了，潜心密谋、策划发动这场杀戮的人，从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目标的手里。

可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伤痕累累战损严重的白家人，而是一个毫发无损的青衣剑客！

她站在白天羽身前，剑未离鞘，剑意却惊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言外之意已足够清楚明白。

剩下的人本不打算走。

剩下活着的九个蒙面人却没有逃，他们想杀白天羽的决心，竟丝毫不亚于马空群！

“别哭。”白天羽的手臂动了动，想要去摸一摸孩子的脑袋，但手臂沉重得已抬不起来。

他握剑的手在抖。

“三。”

那是一个跟马空群告别的致意。

“你们走吧，我不阻拦。”冷风灌进喉咙，她苍白着脸，咳嗽着淡淡开口：“我数十。”

但他害怕的对象找错了，他不该怕她。

宋雁归如她保证的那般没有出手。

要杀白，先过她这一关。

因为有人比她更想要他的命。

又有两人离开了。

可眼下也不得不走了。

又是一刀断颈。

宋雁归目光一凛，这是求援的信号。

宋雁归不知道马空群在想什么，她看得出来对方此刻很恐惧、很紧张。

马空群死了，可白天羽也同样以刀拄地，力竭倒下，脸上都是血迹，墨发上落满了雪。

只要是生命，就值得被尊重和珍惜。

“嗖！”空中炸出一朵烟花。

她强忍着泪，手仍因为刚才的厮杀隐隐发抖，脚边的剑都已卷了刃。此刻劫后余生，看着浴血失神，气息奄奄的丈夫，一向温和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终于忍不住泪湿沾襟。

未愈，上来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天神”……

白天羽的手里。

习武，从来不是为了向弱者挥刀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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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满地鲜红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妖冶诡异的色彩。

他应该害怕。他但凡敢和白天羽捉对厮杀，她都敬对方是条汉子。但他实在不该将手中兵器对准一个才刚满四岁的无辜孩童。

很快，她眼里原本的笑意消失了。

她看出了白天羽要手刃他的决心，并主动承担起了把妨碍对方行事的蒙面人击退的职责。

面对死亡，无论是敌人还是陌生人的死亡，笑都是不合适的。

白天羽杀退了又一个阻拦的人，刀锋过处，血溅三尺。那些冲着他背脊而去的刀光剑影，统统被宋雁归阻住。

马空群心头一紧，面上骇然变色，脚下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脊背阵阵发凉。

“爹爹！”男孩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跑向倒在地上的玄衣男子。

白家其余还活着的人，一人一颗止血丸服下，众人就地处理包扎累累的伤口。

她真的会放他们走吗？

“五。”

局面已经倒转，猎手此刻已成猎物。

那名放出信号的蒙面人见势不妙，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声音低低骂了句什么，急退，似乎生怕宋雁归反悔一般，运起轻功，片刻功夫就跑了个没影。

他们虽然每个人都深恨白天羽，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必要今天将自己折在这里。

她的加入也让力竭殆亡的白家人士气为之一振。

“九。”

不，或许从青衣人出现那一刻起，今日之事于他们而言，就败局已定。

没有人比白天羽更清楚宋雁归的实力。有她护着白家其他人，他就能无后顾之忧地继续拼杀。

白天羽朗声大笑。绝处逢生，连从不信命的他都要忍不住感慨一句，自己命不该绝。

冲着蒙面人说完那句俏皮话，她的目光滑向了缩在蒙面人后面，一身锦缎、身姿挺拔的马空群，她眉眼一弯，冲他点了点头。

陆白素扶住他的臂膀，手心黏湿，顷刻染上一片暗红。

可当空气中的硫磺味渐渐散去，依旧无事发生。

这个女人莫非是要对自己出手？！

白天羽受伤最重，意识却还清醒，即便任谁都能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

一人弃枪而走。

杀马空群，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

马空群终于明白宋雁归朝他点头是什么含义！

……

没有人来得及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她甚至一只手还捂着白天羽孩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