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信对她的性格倒是有了初步的勾勒，直接问，反而是最恰当的方式，他若有所思道，“既然日后算得上一条船的人，可否告诉我，你的身份。”

韩信本来的计划是在七圣台拜师学艺之后，观望一下天下大势的变化，再做打算。秦国的强大他很清楚，但并不代表他就要选秦国和只能选秦国。

少女站在红得耀眼的晚霞里，整个人沐浴着闪烁的淡金色光芒，就像披上了一层薄纱，姝丽的脸庞愈发虚幻，眼眸澄澈，显得天真无暇，她仿佛真的是来自山野中的精怪神灵，懂得摄人心魄，否则无法解释，她怎么能轻而易举就闯进人心底，勾出他最隐秘的心思， 要怎么样才能不喜欢她？

“你是认真的吗？不是建议，而是要求么，我就这么重要？影密卫人才济济，或许不缺我一个。”韩信不紧不慢道，语气很平静，完全没有因为忘机话里话外的威胁生气。

那么坚定，那么认真，竟然比他自己都还要更相信他。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能够趁早发挥他一身本领，又何必再伺机去等待，万一以后情况又有变，秦国确确实实稳定下来，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总之，如果忘机的情报不假，那加入影密卫，对他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不过，无论思绪洪流如何翻涌，韩信表现出来的模样，始终理智而又冷静，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茫然和不解，为什么？

不因他有尊贵的身份，不因他有非凡的权柄，不因他有悠久的师承，毫无理由地相信着他，只因为他的存在本身，而相信他能做到，世上还有谁能用这样一颗纯粹的心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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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加入影密卫，让她这么高兴？少女眉眼弯得像月牙儿，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韩信从之前到现在，一直在猜测忘机的身份，却还没看透，貌似简单的衣着，难掩其奢华，说明身份高贵，年纪轻轻又非臣子，却能在一国之君面前说得上话，实在令人费解。

“真是怕了你，我惜命得很，一定会去的。”过分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异常缱绻，没有人见过韩信此时的表情，否则一定会感叹这个冷漠的少年竟然还有这般温柔的眼神。

忘机眉头轻蹙，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加重后，声音格外清冷，“当然是认真的，纵使招揽再多人，千军万马，也比不上你重要，所以你非去影密卫不可。但这不是建议，也不是要求，互惠互利的事，你这么聪明，不该想不明白。”

“不管你有没有自信，反正日后若是没在影密卫里见到你，就别怪我不客气。”忘机挑挑眉，不等韩信说话，便扔下一句话，语气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意味。

一来，秦国累世实行军功爵制，武将世家的势力盘踞极深，且将星云集，他一个外来的人，毫无根基，想快速升职到领兵出征，难于登天。二来，即使秦国真的一统天下，他也不看好能够彻底和平，各国人数百年间的互相敌视，再加上灭国之恨，不是那么好化解的，战争，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所以即使不去秦国也依然有他的用武之地。

现在，因为她的出现，原本灰蒙蒙的画面突然被赋予了极为艳丽的色彩，一切都变得明亮，韩信突然有了自己的确注定不凡的实感。少年偶尔迷惘时幻想有所奇遇竟变成了现实，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说他一定会成功，还是一个美丽到似乎不属于人间的姑娘。

他从未料想过一成不变的平淡生活，会突然闯入这样一位神秘的女孩子，他与她明明素未相识，她却强势的，突兀的要干涉他的未来选择，让一切似乎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韩信可以摸着心口说一句，他不讨厌，一点都不。

像韩信这种级别的人才，无论是为他人效力还是被埋没都是一种损失，他的目标跟阿政的目标，完全是互惠互利，对她的计划来说也是如此，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根本没有放过的理由。

忘机得到肯定的答复，神情完全轻松了起来，言笑晏晏，高兴的样子半点没掺假，毕竟…如果韩信实在不肯站在秦国这边，她免不了要用点特别的手段，这样…总归不太好。

作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绝大多数时间，韩信是抬头看着天空的，只是偶尔，低头看见脚下的泥土，他才会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与目标之间的天差地别，在这一刹那，大概没有人能不质疑自己，没有人还能保持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