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清明节学校放假，于澄本来是要和祁原他们出去野营的，但天气突然转阴下雨，她提前回家，看见江眉颜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轰”地一声，前面几排课桌连着被祁原一脚踹翻，女生捂着后背害怕地回头。

于澄把头埋进膝盖里，咬着唇不发出哭声，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于澄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问他：“你不好奇吗？想不想听我以前的事，你问，我全都告诉你。”

“昇哥。”于澄喊他，声音都是哑的：“我不去京北了。”

房间里静地能听见风声，吹过窗帘，又吹过她的裙摆。

手机屏幕亮着，还在显示有电话不停地进来，她知道避无可避，伸手按下接听键。

“喂？”

她愣愣地看了两分钟，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又把【贺昇】两个字删掉，改成【hs】。

自杀原因是于炜婚内出轨，这个事有好几年了，甚至有一个私生子。江眉颜知道后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自己在心里放着，逐渐患上抑郁症。

“澄姐，我找了你一天了。”贺昇嗓音发紧：“你在哪？把地址告诉我，我这会过去找你。”

于澄不是在和他解释，她是在和盘托出，好给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画上句号。

打车一路到酒店，于澄到前台订房，然后拿房卡刷门进房间，她脱掉鞋，书包随地一扔，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

“嗯。”贺昇声音很轻，哄着她：“不去就不去，你先告诉我你在哪？”

于澄不准备回家，这个点回去，张姨会告诉江眉颜讲，她没法解释。孕妇不能受刺激，她不想让江眉颜知道一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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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原咬牙：“不回。”

于澄冷下脸，转身抬脚：“爱回不回，别他妈跟着我。”

贺昇听着她淡如死水的声音一阵心悸。

她好难受，比死了都难受。

只记得她一个人打120叫救护车，守在病床前照顾江眉颜，陪她康复看心理医生，后来再陪着她和于炜打官司离婚。

一直等到天色变暗，她才拿起书包把手机掏出来。

直走出教室，刚到走廊，祁原又从教室追出来，伸手拽住她，胸前起伏：“你去哪？”

过了不知道多久，于澄抬起头，眼睛肿得吓人。

她怎么这么傻逼，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就不白忙活这一场了。

这会是五月初，不冷不热的好天，风过林梢，阳光正好，一如往常一样从树叶间隙里投下斑斑点点。

其实真的过去很久了，她都记不太清了。

微信上，六个小时前，贺昇只发来两句话。

于澄垂眸，顺着墙壁滑坐到地毯上，想了一会，红着眼点开联系人把那串号码备注改成贺昇。

手机那头传来车的喇叭声，嘈杂飘渺。

一整天没看手机，锁屏屏幕上显示的消息很多，于澄划拉半天，最显眼的是几十个未接电话，联系人署名是【贺日日】。

打火机找前台借的，买烟的时候忘了带，她擦着火焰，点燃一根望向窗外。

【你在哪？】

……

没等他回答，于澄自顾自地说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

她走了，其他人该继续的还是继续，课间前桌女生小声讨论：“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啊，瞧瞧，连贺昇那样的天之骄子都愿意接盘。”

祁原站起来，话里带狠：“再你妈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连人带课桌的把你扔出去！”

热风吹着她的脸，连抽几根，随手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回家啊。”于澄撇下他的手，口吻平淡：“你出来干嘛？就你数学考那点分，想把数学老师气死不成，赶紧回去。”

【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