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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生来就是受苦历劫的。

仰头时抹了把脖颈,背包不见了,刚取的药片也随着背包一道丢失,连什么时候不见的记不清楚

把药片和着酒一起灌入胃中的念头,在初冬的夜里被风吹散了。

清脆的声音一阵阵,是短信音,他知道林南嘉还在给他发着信息。

这里是长伴湖吗?林晚谦抬眼横扫而过

不对,他撑着一丝理智想,长伴湖在沉檀市。

皎洁的月光把他照得又薄又好看,风声刮过枝条时,簌簌作响。

这终将是他的归途。

湖水照不清他的脸,他看不清自己。于是他选择闭眼,拥抱这面平静的湖泊,霎时一声巨响,溅起了大片水花,墨黑的水波把他吞噬殆尽。

这个世界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这个世界,他要沉下去,沉下最深的湖底,长眠于此。

林晚谦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梦见他在水中浮沉,水波轻轻将他推动,浸过他的脸颊,凉凉地很惬意。

他听到一个浑厚的嗓音在唤他,“晚谦,晚谦…”

林晚谦陷在梦中,他醒不来。

很快地另一个柔尖的嗓音也唤他,“晚谦醒醒,醒醒…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林晚谦就这样被摇醒,轰地一下坐直起身,掀起一角被子,“考试!要考试了,现在几点了?”

然而面前站着的是他的爸妈,林有才和柯柳姿。

“这孩子,”林有才两手沾着黏稠的面粉,杵在房间里不敢乱动,瞧着林晚谦一脸惊魂未定,他笑道:“怎么回回做梦就是考试,还吓成这样子,考试就这么可怕吗?”

林晚谦缓过神来抹了把额头,沾上一手热汗,“爸,妈…”

“诶,”柯柳姿应了他,把手里叠好的衣服收进他的柜子,“赶紧刷牙洗脸,该上学了晚谦。”

“知道了,”林晚谦揉着眼,嗓音有点哑,他想起了什么,随即迅速转身,“我的闹钟……键都开着呢,竟然不响了,差点让它坏了事。”

他拿在手上摇了摇,没摇出什么变化。

林有才憨笑道:“成了,醒了就成,那爸就先下去忙了啊。”

林家在小区楼下开了一间小小的早餐店,从林晚谦记事起他们全家就生活在沉檀市里。每天早晨四点半,爸妈都会起床忙活,一个搅肉馅,一个和面,两夫妻辛勤齐心,蒸出一笼笼香喷喷的包子出来,赚的那点小钱全投在两个孩子身上,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有十多年了。

每逢假期,林晚谦都会下楼在自家店打打下手,简单的就是磨豆浆,装好了一杯杯给客人迅速打包。

就这样,他们家在小区里把招牌都打出来了。

林有才径自下了楼,房间里留下柯柳姿,她给林晚谦收拾书包,“今天是你高三第一天报到,我跟你爸还说怎么不见你下楼呢,没成想你人都还没醒,昨晚又熬夜看漫画了?”

“没看……”林晚谦闷声道。

“好好读书,不要瞎看那些画,没有前途的,”柯柳姿平日里就爱碎碎念,一念就很难停下来,“妈先给你收好暑假习题册,试卷,就这些了吧。”

林晚谦懒懒回道:“妈我高三了,我东西自个儿收。”

“妈知道给你收什么,妈来收拾,你刷牙洗脸去。”

“……好吧,那我洗个澡去。”

林晚谦磨磨蹭蹭爬起来在抽屉里找衣服,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刷牙的时候,眼睛困乏得睁不开。

对了,林晚谦还有个妹妹,叫做林南嘉。

林南嘉是个大懒虫。

洗手间的门半开,林晚谦伸出头来朝着另一个房间喊,“南嘉,林南嘉起床了——”

柯柳姿走了出来,“小点儿声,才六点钟你唤南嘉做什么。”

林晚谦说:“南嘉快要迟到了,妈你今天怎么不叫她…”

“你这记性就跟你爸一个样,南嘉都中考完了,马上要上高一了,高一都还没开学呢。”

林南嘉中考考上了离家有点远的高中学校,跟林晚谦上学的方向完全相反。

林晚谦有点落寞,“……我忘了她以后跟我不同路。”

林晚谦说完,头一缩把门关上,水哗啦啦而下。

柯柳姿还在外头悄声念叨着,说是要给林晚谦煲点汤补补脑子,怕他高三背书记不住。

20分钟后,林晚谦携着一身缭缭水雾神清气爽地走出来,他换上了蓝白拼接的校服,衬得人简洁干净。

他的身子修长,肤色白皙,清秀的五官蕴含着眉眼的一抹俊俏。

小区楼上楼下的住户见着他,都得夸是林家自磨的豆浆水把孩子养得这么好看。

柯柳姿拎了书包过来,她说:“都高三了,要加把劲儿啊孩子,你可要争气。”

林晚谦坐在凳子上弯身穿鞋,闻声只是轻轻“嗯”了声,纤长的手指一环环系着鞋带。

起身掸了衣服接过书包,瞅着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想不出来。

就这么来回端量几遍,眼皮一抬,立马从包里摸出一个挂扣,把它挂了上去。

林晚谦搭上书包走了。

柯柳姿提醒他,“记得到楼下把早餐带过去学校啊…”

“妈,我知道了。”声音自楼道悠悠传来。

林晚谦到店里接了杯红枣豆浆,很香,油袋套了两个包子挂在单车把手柄,他推上单车,“爸,我走了。”

林有才搁下手里的面团,他应声,“诶好……慢点骑,路上注意安全啊。”

林晚谦两腿一蹬,悠哉悠哉地骑走了。

林晚谦起床尚且乖巧,另一边的某某人起床气可就重了。

天色透亮时,梁赞的门外站着一男一女,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阿姨两手扒着门缝鬼鬼祟祟往里探,房内黑漆漆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站了老半天始终没往前一步,身后一只魔爪推了推她,“别在门外磨蹭了,你就进去吧……”

阿姨回头为难道:“要不还是你去,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底……”

宋仁拒绝极限推拉,“不会,我给你打包票,这小子还存有一丝人性,他凶谁都不会凶女人,你就尽管放心,胆子大点吧。”

这一针强心剂挺猛,阿姨仿佛见到星辰大海,皓月繁星,她信心大涨说:“好,我就听你老宋一回。”

手一推,门开了,她唤道:“梁少……”

一个手机砸过来,凶猛地碰在门上发出沉响,梁赞沉声,“滚——”

阿姨麻溜地跑了个没影,临走前还给了宋仁一脚,踩得他面部扭曲,抱脚嗷不出声来。

念个书起个床什么的,真是令人头疼,不喊又不行。

宋仁闪进房间,动作很轻,每隔几分钟就喊人,“阿赞,阿赞……”

没有回响。

他再走近一点,“快醒醒…开学真不能迟到啦,你看外面的太阳,它马上就要晒你屁——”

一个抱枕袭过来,宋仁眼疾手快当下就闪开了,“这回没手机砸了,软绵绵来了个枕头。”

多年来的逃难经验使得他的危机意识有所提高,关键时刻躲得老快。

可梁赞还是不肯醒啊。

宋仁着急,实在不行他只得出狠招了。

十分钟后,一个睡得晕晕乎乎的女孩子出现,她把房灯一开。

“梁——赞!”这把嗓音特别有力量,像个铁汉子。

就在梁赞抬身骂爹骂娘之际,她捧起枕头疯狂摁向床上的人,“老娘还在睡觉就被叫起来招呼你,你到底起不起,你——起——不——起?”

宋仁脖子瑟缩,场面有些残忍,他一度不敢凑近看。

梁赞这下真被砸醒了,他脑袋duangduang,火冒三丈道:“梁思谈,你有毛病,一大早——”

“你,你竟敢骂我?”只见梁思谈使出吃奶的力气,抓着他的一条腿使劲儿把人往床边拉。

梁赞瞌睡早没影了,他还在踢腿挣扎,“疯婆子,你快滚出去…”

梁赞是小巫,梁思谈是特大巫,在锁住他的腿时,还特干脆地把梁赞的裤子往下扯,梁赞急急去提裤子,就这么防不胜防被拉倒在地。

被子堪堪盖在他的头上,梁赞的视线一瞬间全黑了。

下一秒,梁思谈一屁股坐了下去。

嘶——

宋仁当下就动了恻隐之心,他不禁感叹面前的梁思谈真就一个大力怪女。

论梁思谈有起床气吧,宋仁又能叫得动她,论她没起床气吧,看她对她亲弟如此残暴。

怎么看都像是祖传的。

战况属实激烈,宋仁为了保命只能躲在角落窥探。

过了一会儿梁思谈也折腾累了,她一把摘下了马尾,把发绳套回手腕上。

她“砰砰砰”地走出梁赞的房间,跑上楼睡回笼觉去了。

梁赞扯过头上的被子,脸上乌云密布,翻身把裤子往上提了提,踉踉跄跄地顶着一头鸡窝去刷牙了。

等他收拾完出来院子,就见着宋仁立在门边抽烟,宋仁一见梁赞就叫他,立马开了车门示意上车。

梁赞冷哼一声,他从口袋里摸了把黑钥匙,在手里颠了颠,一把将背包甩上了肩,往另一个方向走。

“嘿,这里上车,”宋仁问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梁赞脾气不大好,“不坐你的车,我自己去学校。”

“你别告诉我,你要骑超电摩去炸街,”宋仁声调提高,说:“你要真骑过去了,学校大门都没法靠近。”

梁赞却骑了辆中规中矩的电动车出来,“家里车多得是,哪辆不能骑走。”

“那是新学校,新学校你能认识路嘛,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宋仁手一伸,手指凌空拐来拐去,“出门那样,那样再那样,最后再那样!还要经过江边湖边水库边,你能认识路吗?哈?”

梁赞没搭理他,一个眼色也没给。

“诶不安全啊,阿赞,”宋仁伸手就要拦人拦车,还借机羞辱一番,“好好的四个轮子的车不坐,偏要自己骑一辆……小乌龟!这是什么理。”

“走开,不然我撞你…”梁赞恶狠狠地吓他。

他一转车头,车子立马对着宋仁“轰轰轰”地响。

宋仁惜命,不敢硬碰硬,他识相地收回了手。

就这样小乌龟开出去了。

沉檀市有一个市级现代化的标志建筑景点,是一条兴建多年的长桥,长桥底下是清澈的湖泊。

上方指示牌为这两处作了介绍,起名也简,名为“长伴桥”与“长伴湖”

这条长伴桥是去往田一中学的必经之路。

于是每日清晨,就能见到非机动车道上,白衬蓝间凝成了一股朝气,学子浩浩荡荡地骑过大片,占据长伴桥这片土地。

沉檀市的二零一一年八月十一,日头明媚灿烂。

梁赞仰首在车流里直驱,车子骑得比谁都悍,到哪儿都藏不住那点痞气。

但很快地,他慢了下来。在左前方清一色的衣饰里,瞥见一个蓝色手办挂在黑色书包外侧,梁赞认得。

那是疾风动漫的主角人物——ssk

梁赞愕然一会儿,因为他的书包里也正躺着疾风的另一个主角——nrt

仅仅是款式一样,人物不一样。

这是无意间撞见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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