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投的欢喜。
在茫茫人海中,发现怀揣同一份心动的陌路人。
梁赞倾了车把,一拐,悄无声息地拐在蓝色手办的主人身后。
这个主人就是林晚谦。
林晚谦单车骑得慢悠又稳,梁赞车速压得比他还要慢。
这手办是正品还是赝品,梁赞纳闷了,自己包里那个怎么说也是等了一段时间漂洋过海才到手的。
这么快就撞同款了?
要是赝品的话,梁赞敌意森森地想,他要一把撞倒前面的人。
这一段长伴湖很快就要过去。
林晚谦对身后投来的热目浑然不觉,他偏头望一眼,将桥上晨曦熠熠尽收眼底。
梁赞初初盯着手办,后来视线是落在林晚谦的侧脸上。
额间碎发随风轻动,眼睫垂下淡然的眸子,自英挺的鼻梁到浅薄的嘴唇,梁赞的目光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追随,一路描绘着林晚谦的轮廓
梁赞想,就长得很舒服,很干净。
一时之间忘了心底揶揄要撞倒林晚谦的事。
他们一道冲下了坡,撞进新的境地。
教学大楼下的公告栏处围簇着许多学生,他们仿佛成了无头苍蝇,挤在一起胡乱碰撞,盲目查找自己的名字,还夹杂着议论的声音。
“贴了十一张班级名录,今年还是按成绩名次划分的班级。”
“同学让让让让,我查查看我的班级在哪。”
“呀,今年重点班还是一个,次重点有两个了,三班跟五班。”
“小雅,你在三班啊,你好厉害。”
“呜呜呜~我要哭了,我想要跟林晚谦同一个班。”
“啧啧啧……这回榜首还是他,你看第二名的林小苗比他少了三十来分,这到底是怎么考的试啊,没明白!”
不知人群中是谁扯嗓问了句,“重点班是几班啊?”
另一个人回应道:“七班,重点班只有七班。”
不远处的林晚谦听见话音,脚步一顿,人也没往前走,他小退半步稍稍一拐,找七班去了。
高三七班,第一个名字——林晚谦
他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不出意料的话,林晚谦即将迎来了高中第三年的霸榜生涯。
那是三楼最靠里面的一间,林晚谦上楼还得一条长道走尽才能到。
他人一现身,夺去了班上一众同学的目光,连原先趴桌上东倒西歪的同学都不禁直起身来看。
林晚谦轻声道:“老师你好,高三七班林晚谦报到。”
他明明没有迟到,但新分的班级一眼望去已经坐满了人,甚至都没有空出来的位置。
同学们哗声一片,“嘘嘘嘘,是林晚谦耶…”
“嘿嘿嘿……”
“学神终于来了!”
把把声音喊得林晚谦以为自己踏进了蜘蛛洞,人显得有些局促。
班主任金老师个子不高,看着娇小柔弱,说话中气十足。
一见这阵仗就知道这人来头不小,她抬眼端量了下他,像是在看成品大小,她分类道:“身量高了,搬张桌子到后面坐着先。”
这下林晚谦的心可谓是凉透了…
年年逃离不了以身高定座位的情况,这下又得坐到后面去,可是坐后面的坏处数不胜数,光是看黑板上的字就费劲,不单如此,往往想听老师讲课听不清,耳朵听进的全是同学说悄悄话的声响。
他顿生了心思,这辈子就178的身高好了,不想再长个,不能再长个了。
林晚谦默不作声地搬起桌凳到最后一排,他的手很白,稍微使点力就能泛红。
前面的同学开始往下传递新课本,这意味着最后一年的冲刺拉开了帷幕。
发到第二本的时候,教室门口窜出一个人影,“报到!”
梁赞吊儿郎当地倚在门边,他抓了把额前湿发,浑身皆是藏不住的流里流气,看着不像是个好对付的学生。
这是林晚谦第一次见梁赞。
班上同学们七嘴八舌道:“这人,高二时是哪个班的?”
有同学搭话,“我没留意,没见过…”
他们出奇地一致,“我也没见过。”
金老师笔尖在名单上扫着,严肃问道:“叫什么名字?”
梁赞回道:“梁赞!”
堂上众人瞠目结舌,这名字报得相当洪亮,端着爽朗的声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了不得的好汉出没。
一个女生压低了声,“好像是个转学生,进门时看到讲台上的名单,这个名字旁边就标注了个‘转’字。”
一个男生瞬间激动道:“我擦!是个走后门的?一来就进重点班,后台得有多硬啊。”
田一中学可不是什么凑人数的无名之地,怎么说也是省级重点名校,每年的本科升学率遥遥领先不说,单是把教学质量和师资力量拎出来谈论都是数一数二的。
插班生直接空降高三年级的重点班?这难免招人议论,细细看来梁赞眉心那一股傲气,指不定是哪户显贵的官二代富二代。
这些碎语梁赞是听见了,但他丝毫不在意,此刻正一心等着老师大发慈悲,早点给他放行。
“安静!”金老师敲了敲讲台。
手里蓝色圆珠笔圈一圈a4纸上的名字,梁赞。
她转头扶高了镜框,语气冷冷地问梁赞,“高三第一天上学就迟到了?”
梁赞亮出免死金牌,笑道:“老师,我是第二回来学校,不认得这里几栋教学楼,绕错了教室,我保证下次不会迟到了。”
他语气欢快,连保证的话语都说得懒散,一点可信度都没让人感受到。
金老师在年级也是出了名的严厉,“高三课业繁重,请梁赞同学端正下态度,今天是第一天报到,老师就放过你一次,下次迟到就没有找不到教学楼这种说法了……找个位置坐吧。”
金老师吧啦吧啦说了许多,梁赞只挑其中几个字入耳——梁赞同学,坐
梁赞走过两行课桌,他环顾了下四周,没有见着空出来的桌凳,真就一个位置都不剩。
他心中嫌弃,宋仁是上哪找的好学校,掷骰子选的吗?
当初汇报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沉檀市最好的高中,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进
这会儿连个位置都没有。
梁赞回头,笑得很假,“老师,没有位置。”
金老师还在核对到场人数,没抬眼,她说:“个头高了,后门那里有多余的桌凳,搬过去跟最后一排的同学一起坐。”
最后一排有五个人,两两成双结对,落单的只有林晚谦。
梁赞眸光微闪,眼里落下一人。
那疑惑的目光漫长,林晚谦和他四目相对。接着梁赞指着林晚谦,问金老师道:“是他么?”
金老师闻声看过来,“对,你跟他一起坐,坐第三列最后一位。”
就这么在47个同学里随机抽取一位幸运观众,幸运儿是林晚谦。
嘶——
梁赞内心又滚起一番吐槽了,老师亲和力真不行,架子端老高的,本就自助搬桌带着怨气,还给安排最后一位,明眼把他当差等生看待。
末了,梁赞总结道:渣渣学校,毁人青春。
林晚谦瞧出梁赞的不情愿,感慨又是一个不愿意坐最后一排的同道中人。
梁赞把桌子搬过来,跟林晚谦的桌子并在了一起,两张桌子沿边贴得刚刚好,一点缝隙也没留。
待两人直起了腰板,身量相仿。
班上的同学前一晚还在到处疯玩,此刻都窝在教室里看书,打呵欠能传人,那嘴张得老大,而且一个传一个,看着就没有精神。
这一天在适应中上到傍晚6点半,很平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最后一声铃响如释重负,课堂轰动大躁,像是面锣鼓被骤然敲响,所有人回家的心思都是热切的。
梁赞什么都没收,懒懒散散地把包一挎,还是在老师跨出门槛后第一个起身的人,他开了插销门栓,从后门走了出去。
林晚谦没有骑车回家,手里拎着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油纸袋,载着久别重逢的欢喜径直往后操场的方向走去。
晚饭时间,林南嘉打开电饭煲,热腾腾的白烟熏上来。
她给勺了饭,还喃喃自语,“爸一大碗,妈半碗,哥一碗,南嘉一小碗。”
林晚谦刚洗净手出来,听得摇头犯笑,“你这是在背书么?”
林南嘉嘟着嘴,作势要把饭勺给他,“哼,那你来!”
林晚谦更觉得好笑了,他把饭勺一推,“哥就问你一句,你还负气上了…”
这时门外有个宽大的嗓声响起,带着点北方的腔调,“柯姐,柯姐……”
林晚谦寻声走过去。
门才刚打开,一盆大枣塞了林晚谦满怀,邻里的客气场悄悄开始,他瑟瑟发抖道:“花姨,这个…”
眼前面容圆润,身姿粗壮的女人就是住在对门的花姨。人挺好,直爽还热心肠,就是上了年纪有着爱管闲事的毛病。
她笑呵呵地说:“晚谦,拿去吃,新鲜的大枣来着。”
“花姨,这个不能收……”林晚谦犯难,他捧着盆子不知所措往里看。
在林晚谦的眼神求助下,刚摆上菜的柯柳姿擦干了手走来,拿起盆子往回塞给花姨,“这怎么好意思收,太客气啦,花姐…”
“怎么不能收,柯姐今天还给我们盛了豆浆来,多客气啊,我这给得不多,给你们尝尝,”花姨还对里面唤了句,“南嘉诶,吃枣子啊。”
林南嘉极快应道:“好的花姨。”
林晚谦夹在两人间左右为难,“咻”地溜走了,逃离妈妈间的推拉战场。
接过林南嘉递给他的饭时,还取笑她,“你以后年纪大了也这样…”
“我才不这样,”林南嘉反唇相讥,“你老婆才这样……”
隐隐听见柯柳姿和花姨寒暄几句,花姨还夸着林晚谦乖巧孝顺,读书成绩都优秀。
等花姨走后,大家才围着吃饭。
饭桌上,柯柳姿问林晚谦,“今天怎么样,上课还接受得来吗?”
“就还是那样子,第一天也没上什么重要的课程。”
“第一天哪有什么重点,”林有才给两个孩子夹了青菜,“吃饭就别问孩子功课了,多吃点蔬菜。”
柯柳姿着急,夹一大块的鱼肉给林晚谦,“吃什么青菜,吃点鱼肉补补,听妈的,这样记忆好些,背什么都背得牢了。”
当然,也没给林南嘉落下。
林有才砸吧着汤,“吃个饭你别老逼孩子,这样孩子压力大,不利于身心健康。”
柯柳姿不满,驳斥几句。
“你一个大老粗懂什么身心健康,这不是挺正能量的话嘛,专家都说了得这样正面教孩子刻苦,咱家这个情况供两个孩子读书不容易,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人生有目标才好。”
接着她又道:“对吧,你们两个得听进去,别跟爸妈一样卖一辈子馒头,你看楼上小张多争气,大学毕业才一年都买房买车了,全靠自己本事,跟老张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晚谦点了头,林南嘉也跟着点头。
如果不赞同,指不定要听上一个小时的政治课。
林有才问:“班上同学还好相处吧?”
还没等林晚谦回话,柯柳姿倒先吐槽上了,“读书跟同学有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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