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赞顿了顿,说来也奇,为什么会一意孤行觉得面前和他身量相当的男孩子需要他的保护。
“也不是,”梁赞四处张望,“你等等…”
收拾碗筷时,梁赞碗里好好的不见少,他仅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动筷了,味道实在吃不惯。
树旁立着一块古朴的板子,上头字迹雕刻瘦劲,老旧又显赫,梁赞看到了,林晚谦也看到了:
“照我看来,欣赏这冷冰冰的文字还不如欣赏这树来得有意思,”梁赞把视线挪回树上,“你看它倒是给面子,大冷天的能剩半树叶子听我们唠嗑,不至于光秃秃的。”
这树高茂得能遮天蔽日了,那就是功德无量。
山上下过雨,云雾蒙蒙地,逢冬日阴冷刺骨,林晚谦把风衣领子立上来,衣链紧紧拉上尽头,他把自己裹得厚实,寒气不知怎的总能穿过他的风衣侵袭他的身骨,这身风衣形同虚设,冷得他直打哆嗦。
地面凹凸不平的长砖缝隙钻出青苔,细微的水绿,林晚谦磨着鞋底,滑溜溜的,梁赞立在那儿陪他说话,只要人没站稳,梁赞下意识就会伸手过去,林晚谦想到这是寺庙,也就没让牵了。
风声吹消了他过半的话音,但他还要说话,“这车是不是很炫?要不是学校禁电摩,我家里那辆超酷的重型电摩就要开出来炸街了。”
“尽管等我就是了,”梁赞应着话,凝眉专注,又是找水源,又是找容器的,“水都能找着了,怎么就没有瓢子,
斋堂还有师傅进出,这个点还未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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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脖颈线条修长,肩头上缩时,下巴正好抵得上链子,轻轻地磨了磨上方的金属拉头。
梁赞抬手把自个儿的风衣齿链拉下,林晚谦当下警觉起来,“我不冷。”
“佛教的禅语大抵都是阐述人生意境,众生根性百千,也许在某个阶段开了窍,心神皆能领会到。”
身后偎靠的一堵铜墙消失了,林晚谦回头瞥见梁赞在周围找寻,“你要找什么?”他在菩提树下看着梁赞走远。
再走会儿就剩他们俩了。
“你得吃干净。”林晚谦温声对他说。
梁赞侧身,他的胸膛抵着林晚谦的后肩,满腔乱撞的小鹿暴露无遗,他笑,“我们也能做做功德的…”
林晚谦僵直了上身,不见放松,“你想在这里栽树?”
南门寺位于六色山的半山腰,俩人下车后还得沿上坡走去,小段路都走得相当费劲,爬上一道拐坡更是心悸得不行,林晚谦体能跟不上,最陡那一段还是梁赞承力牵着他走。
游人寥寥,师傅来往自在,肃穆庄严地穿梭在他们周边,梁赞一路也是安分许多。
炫倒是没发觉,林晚谦还没炸街,脑子先被炸裂了。
梁赞看在眼里,举止也随他。
庙宇也有栽上菩提树,树上枝繁叶茂,尤为苍劲。悄然换了身新装,林晚谦仰头还能见着金黄叶子轻轻盈盈闪动,点缀在碧云天间,零落在地的翠减盛铺一面金毯,与潮润的薄雾相连,仿若半秋半冬的意景。
出了斋堂后沿小路上走,就见着几座气派华丽的庙间,里头各供奉着一樽金佛像,门外的牌板上写明了香会时辰,他们错过了上午烧香的时辰,现在午时又不开放拜佛,梁赞就盼着这个机会,就是等到16:00他也愿意,只为敬敬香火,上一柱晚香。
梁赞目光一凝,“冷吗?”
“笑安己心……什么意思?”梁赞冷冷吐槽,“太文绉绉了,跟语文课里的古文章似的,还得猜上意思。”
林晚谦染了一身湿冷气进的斋堂,一碗茶水喝下身子暖了起来,他捧着素碗夹了两块豆腐香菇,几条豆芽胡萝卜,坐在板凳上几口就能吃得干干净净。
“这树喜高温,在亚热带地区能长,要是在热带地区就更能长了。”林晚谦观摩树纹,“都说栽菩提树是件功德事…”
林晚谦梦呓般低声念着:“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
一步一踏实。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笑安己心,持戒清和」
梁赞再吃一点也是勉强,他犯难,只能尽数倒进潲水桶去了。
冷死了,林晚谦心想。
林晚谦进了寺庙后格外守矩,他敛声,轻手轻脚又轻拿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