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柔本来只想在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在陈语萱家暂时借住几晚。
但是她和陈语萱意外地处得很好,在陈语萱的再三挽留下,沈栀柔一直没能搬出去。
早上,陈语萱和沈栀柔起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
林梦圆和亮亮走在两个妈妈中间,小手拉在一起快乐地晃荡着。
走近已被查封的家门口时,沈栀柔看到院落外的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盯着围栏里面别墅大门上白se的封条,似是在疑惑这里发生了什么。
“哥——”沈栀柔将林梦圆交到陈语萱手上,快步走了过去。
“阿柔!”围栏旁身材高挑的男子转过身来,露出和沈栀柔有八分像的五官。
是沈渊。
陈语萱远远地和沈渊打了个招呼,默契地两只手牵起两个孩子,先送他们去幼儿园。
沈栀柔和她道了声谢,才转向沈渊,问他:“哥,你怎么在这里?”
“阿柔,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哥……”沈栀柔看着满脸关切的沈渊,喉头一阵酸涩。
沈栀柔的家乡在江城邻省的一个小镇上,小镇很小,破败又落后。
父母从结婚起就经常争吵,暴怒的父亲时常摔烂家里的东西、对家里人也是动辄就打。
沈栀柔5岁的时候,母亲不堪忍受,终于有一天偷偷离开了家里,没有再回来。
在母亲不辞而别之后,父亲终日酗酒,打骂的对象也变成了沈栀柔和沈渊。
也许是厌倦一个人养两个孩子的生活,沈栀柔10岁的时候,父亲也和曾经的母亲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家里,只留下他们兄妹两个。
虽然父亲在的时候对他们动辄打骂,但至少还会偶尔拿点钱出来。
父亲离开之后,兄妹俩人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成了问题。
当时,才si了老婆的大伯有意收养未成年的沈栀柔。
是16岁的沈渊拿着满是铁锈的菜刀站在家门口,si活没有让他接走自己的妹妹。
为了照顾幼小的沈栀柔,成绩优异的沈渊直接从高中辍学了。
他白天在小餐馆里端盘子,晚上去街道边捡废纸壳、破瓶子,收集到一起卖了补贴家用。
每次给沈栀柔交完课本费,他们就只能去菜市场的捡烂菜叶吃。
等沈渊大一点,他就去附近建筑工地做了学徒。
他g得卖力,从不休息,拼命攒钱给沈栀柔读书。
沈栀柔也同样很争气,高中就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基本覆盖了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后来,沈栀柔又努力考上了江城的大学,学习刻苦,年年都有拿到国家奖学金。
但是,这些都远不足以让沈栀柔和沈渊两个无父无母的兄妹在江城立足。
沈栀柔学得英语专业,毕业即失业,找工作十分困难。
而沈渊没有学历,跟着妹妹来江城后,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建筑工人。
如今,沈渊的初创公司才刚有起se,和nv朋友的感情也差不多要修成正果了。
沈栀柔不想再因为自己,拖累沈渊终于要迈向美好的人生。
他为自己实在付出太多了。
“哥,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管啦。”沈栀柔故作轻松地说。
“阿柔,我是你哥,我怎么能不管你?”看着沈栀柔苍白憔悴的笑脸,沈渊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而更让他难过的,是长大的妹妹对他的隐瞒和疏离。
“阿柔,你现在住在哪里?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沈渊握住沈栀柔的肩膀,痛苦地说道。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真的没事。”
沈栀柔省略掉遭遇持械小偷的事情,和沈渊粗略地讲了下,她现在住在邻居家过得有多好。
“而且现在小萱姐也会一起帮忙带圆圆,我空的时间更多了……”
沈栀柔努力展露出开心的笑容,沈渊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直接打断了她,正se道:“阿柔,你还是不打算跟我出国吗?”
“至少……”沈栀柔愣住,犹豫着找着理由,“至少要先替圆圆找到医生。”
她放不下林梦圆,也不想让沈渊毁掉自己,再次替她背负失败的人生。
“你能不能先想想你自己!”沈渊气急。
但是无论他怎么说,沈栀柔都没有松口,气得他踢了一脚围栏上的铁门,才愤愤地离开。
铁门摇摇晃晃,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嘀嗒——咔哒——啪嗒——
雨才停了几天江城,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雨点打在院子里堆满的各种杂物上,发出各种声响。
沈栀柔苦笑着看着满院子的狼藉,下意识地用右手握住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住地颤抖。
书煜,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晚上,这场雨也没有停。
空气中弥漫着粘腻cha0sh的水汽,天空中暗黑se的乌云聚了一层又一层。
眼看着雨好像又有下大的趋势,沈栀柔不放心地跑到了家门口。
小雨下了一天,满院子的物件都已经被雨丝打得sh透。
院子的中间放着一盏jg致的落地灯,旁边是沈栀柔的梳妆桌和梳妆凳,刻着古朴繁复的花纹,做功十分考究。
这些都是她刚结婚的时候,林书煜和她一起挑选的家具。
“小柔,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去创造只有我们两个的家。”
那时候的林书煜从背后紧紧拥抱着沈栀柔,语气温柔又诚恳。
“但是,小柔,我至少可以将家装饰得让你喜欢一点。”
这些家具,现在都被蒙上一层水雾,在路灯的照s下,散发出朦胧的光彩,模糊了本来的轮廓。
就像那些曾经的美好,隐藏在记忆深处,最终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沈栀柔在夜幕中站了一会,终究还是不忍心这些美好的回忆都被雨水毁掉,决定出去买些防水布回来。
她给陈语萱发了一条信息,就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小区。
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黑se的轿车,一直缓缓跟在她身后。
森林绿墅外面就是繁华的街区。
江城的夜生活丰富,即使下着小雨,街道上依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沈栀柔一直担心着雨马上下大了,从附近的超市买了防水布,就赶了回去。
她焦急地近乎一路都在小跑,经过一家网红酒吧的时候,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两个混混在进酒吧的时候发生了口角,很快发展成了推推搡搡,继而扭打在了一起。
酒吧门口现在围了一大圈人,有纯粹看热闹的,有拍照、录视频的,甚至还有为两个人助威的。
本就不宽敞的马路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理会兴奋的路人,沈栀柔拎着一大袋防水布,艰难地穿过人群。
她刚要加快脚步,旁边的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一堵厚实的r0u墙直接挡住了去路。
沈栀柔脚步一顿,抬头的瞬间,脸上的惊愕变成了恐惧。
面前的光头男人满脸横r0u,脖子和胳膊上不满了青黑se的纹身,右脸上有一道刀疤贯穿眼睛。
沈栀柔认得面前的人,是之前来家里要过债的刀疤男。
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想调头逃走。
刀疤男的手下却b她反应很更快,马上围到了她身后,堵住她所有的去路。
“哟,这不是那个林老赖的老婆吗?”刀疤男嘴里叼着烟,双手吊儿郎当地cha在k兜。
他故意歪着头,凑近了去看沈栀柔的脸,像是要确认她的身份。
“等法院将房子拍卖了,就会把钱还给你们的。”沈栀柔咬着下唇,脸se苍白。
“小娘们,你知道你们家欠了多少钱吗?”刀疤男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皮笑r0u不笑地看着沈栀柔。
“卖房子那点钱只够还你老公欠的,你公婆可欠的更多呢。”
“我不知道他们欠钱的事,你去找他们吧……”沈栀柔忍着心底的颤抖,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试图逃走。
“呸——”刀疤男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痰,“你老公的爹妈欠钱之后也逃了!”
见沈栀柔不说话,刀疤男目光凶狠地抓住了她的衣襟,恶狠狠吼道:“你大爷的!你们一家真是会躲啊,居然还能把我的小弟都给甩了。”
不单是林书煜,连他的父母都欠了他们公司的钱后逃债跑路了,老板很是着急。
而今天,刀疤男刚因为跟丢了林书煜的父母,被老板训斥,对他们一家简直恨到了牙痒痒。
“不过,他们居然留了你一个小娘们在这里。”
刀疤男松开沈栀柔的衣襟,咧开嘴,露出黑h的牙齿,y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做娘们就是好啊,娘们没钱也能还债。”
沈栀柔背脊发凉,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身后刀疤男的手下,立刻从四周走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空隙。
刀疤男上前,一把扯住沈栀柔的胳膊,把她往旁边的酒吧里拖。
“走啊,今晚你陪哥哥去里面喝几杯,哥哥就帮你在老板面前说说好话,让他通融几天。”
酒吧门口的两个混混依然在打架,而且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光头的混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臂长的匕首,向h毛混混的小腹t0ng过去。
h毛混混躲了一下,小刀最终t0ng进了他的大腿。
他疼得大叫了一声,c起旁边的钢管,就往光头混混的头上砸去。
这两个混混也是刀疤男的手下,再这么打下去,不出人命也会引来警察。
旁边小弟凑刀疤男耳朵边耳语了几句,请示他要不要去管管这两个人。
刀疤男瞥了一眼门口正打着架的两个混混,最终还是决定不管了,直接拉着沈栀柔进了酒吧。
他今天可是被上头指派了任务的,不能让这种小事搅浑了老大的好事。
“来,小娘们,给哥哥们一个面子,喝一杯。”刀疤男把一杯j尾酒递到沈栀柔面前。
沈栀柔戒备地看着面前的j尾酒。
三角杯中装着淡蓝se的yet,在酒吧五颜六se的灯光的照s下,散发着危险的淡光。
“喝啊!你是不是不给哥哥面子!”
见沈栀柔双手抓紧了手里的防水布,一动不动,刀疤男不耐烦地扯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脚踢到远处。
沈栀柔一边伸手去接酒杯,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酒吧门口两个混混的斗殴似乎更严重了,尖叫、呼喊、哭叫,一声大过一声,几乎要盖过酒吧里喧闹的音乐声。
隐约好像还能听见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眼看着事态越来越严重,刀疤男呼叫了几个小弟去外头看看。
刀疤男却仍然盯着沈栀柔,誓要看着她将那杯j尾酒喝下去。
沈栀柔只能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样才识相嘛!”刀疤男露出得意的笑容,喊小弟再拿一杯来。
趁刀疤男转头的时候,沈栀柔捂着x口冲向了酒吧深处的卫生间。
“那小娘们跑了,快追!”刀疤男马上喊来剩下的几个手下一起追过去。
酒吧里的人群却都在往门口挤,要到外面去看热闹。
拥挤的人群一下子把沈栀柔和刀疤男他们隔开了。
沈栀柔跑进卫生间,哆哆嗦嗦地锁上门,将嘴里的饮料吐到了洗手池里。
她甚至顾不上漱一下口,就径直跑向了卫生间深处。
这家酒吧在附近很出名,刚结婚时,林书煜就带沈栀柔来过。
所以,她知道卫生间有个后门通向旁边的小巷。
等刀疤男和几个手下奋力拨开人群,踹开卫生间的门进去,沈栀柔已经跑到了灯火明亮、人声鼎沸的大路上。
刀疤男刚要跟上去,就听到了外面的警笛声,只好先带着手下们先躲在黑暗的巷子中。
在酒吧门口围观混混斗殴的人群中,有人报了警。
因为是持械斗殴,警察出警很快。
中刀的h毛混混还在大叫着挥舞着手中的钢棍时,一个高大的警察马上拨开人群冲了上去。
林琰利落地打掉h毛混混手上的钢棍,用膝盖把混混压在地上,给他戴上手铐。
光头混混见势不妙,立马调头逃窜。
林琰将h毛混混甩给旁边的王恒,马上追了上去。
人群已经被警察疏散开了,光头混混奋力往酒吧旁边的小巷子里跑。
林琰三两步就追上了他,长腿一伸将混混绊倒,半蹲下来将他的手扭到身后拷上手铐。
刚要把混混提起来,拎到警车里,林琰就看到小巷子里跑出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王恒,你押送他们回局里吧!我还有事。”
林琰把混混扔给王恒,不顾他在身后大声地抱怨,毫不犹豫地向那个身影走去。
旁边的小巷子口,停着一辆黑se的轿车。
车中的黑衣男子看着林琰扶着沈栀柔走远,才从车上下来。
他愤怒地踢了躲在车后的刀疤男一脚:“废物,这点小事都g不好!”
刀疤男直接被踢倒在地,又连滚带爬地跪倒在黑衣男子前面,痛哭流涕地求他:
“老大,老大,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个机会!”
“机会!机会都被你们这些个废物浪费掉了!”
“一个两个都那么没用!那个顾诚也是,连自己的前妻都ga0不定!”
黑衣男子把口叼中的雪茄拿出来,将燃着的那头用力按到刀疤男脸上。
皮r0u被火星炙烤,发出滋滋的声响,刀疤男痛苦地一边嚎叫一边求饶:“老大,老大,求你饶了我这次吧!”
“光是你这只贱手碰了她,我就不会轻饶你。”黑衣男子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踩住了刀疤男的左手。
骨骼碎裂的声响和刀疤男痛苦的哀嚎,似乎终于安抚了黑衣男子暴怒的心情。
他冷嗤一声放开了刀疤男,低笑着走进了巷子深处。
“呵呵……那个碍事的条子到时候也一起除掉好了……”
高大的黑子男子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喃喃自语。
把所有的阻碍都清除掉,沈栀柔才会到他身边来吧。
“堂嫂!”林琰快步走上前,将摇摇晃晃的人扶住。
冰冷的手臂落到火热的掌心中,沈栀柔打了一个激灵,迷茫地抬起头。
心脏因为紧张在剧烈跳动,眼中因为恐惧而盈满了泪水,沈栀柔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人。
“堂叔!”在看清楚林琰熟悉的面容的那一刻,沈栀柔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断裂。
她像抓着救命稻草般sisi抓住林琰的衣袖,撞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堂嫂,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林琰无措地看着痛哭的沈栀柔,整个身t都僵直了。
任由沈栀柔抓着他的衣袖,用眼泪浸透他x前的衣襟。
哭了好一会,沈栀柔才回过神来。
她惊慌地看了看身后,小巷子黑洞洞的,刀疤男和他的手下没有跟出来。
但是沈栀柔仍然心有余悸,哀求地看着林琰:“堂叔,你能不能先带我离开这里。”
“好。”
因为刚才过度的紧张,沈栀柔腿上几乎没有力气,林琰基本上是拖着她走的。
走了几步,眼看着沈栀柔就要软倒下去,林琰g脆将整个人打横着抱起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林琰今天是在父母家里接到的出警通知,他直接开了父母给他买的跑车到达现场。
跑车的外观实在招摇,林琰不想被同事看见,就停在了远处一条偏僻的小路路口。
林琰将沈栀柔抱到副驾驶上,替她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
然后,绕着车走了半圈,坐到驾驶位上。
平静下来的沈栀柔,通过前方的后视镜,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林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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