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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他时,他的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刚走了几分钟的神,对他前面的话根本没印象,所以留给他的只剩下了我以示尴尬的沉默。

我这人有自知之明,对方既然没有了继续聊天的想法,我也不会再说下去,省的找尬受,只好回到房间专心做自己的事,然而结果便是我把衣服叠好放到柜子里后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也不行,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接受半生不熟的邻居留自己过夜,没报警就不错了,且抛开这些不谈,就算我今天晚上把他拖住了,也保不齐明天他不会跳,甚至还有后天大后天。

“啊?”我从思绪中回过神,牵强笑道:“在想工作上的事儿,不好意思,你刚刚说的什么?”

我实在闲得无聊,就又把家里的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终于在我两个小时的努力下家里干净利索多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问我:“你做的什么工作?”

“你——”他嘴上想阻拦我,但看到我着急的模样,身体还是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位置。

他看着那双筷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接过,坐回位置的空当我听到了他的一声“谢谢”。

“秦知远,知道的知,远方的远。”

还有最重要的,我过去了该怎么称呼他?

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笑我:“说了好多,你要我复述哪一个给你?”

我的印象中,附近确实有个中学,就在我上班的那条路上,每次上班都会经过,我又问他:“教的什么?语文么?”

他坐在我对面,表情看上去不止有些顾虑了,更像是局促,他起身就要走,嘴里说着:“我还是回去吧,就不打扰你了。”

挣扎再三,我放弃了,先过去再说吧。

我说:“那也大差不差嘛,都是教文科的。”

也怪事发突然,给不了我多余思考的时间,我现在必须得冷静下来。

现在看来,老天这还扔给我的还是个死命题……

晚上八点,我的多此一举让我在厨房为两碗饺子犯起了难。

我尽量地不去与他对视,而是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拉住他往门外拽,他往后退了一下,看着有些顾虑,我安慰他:“哎呀没事儿,走吧。”

“饺子要趁热吃。”我甩了甩手,痛感没刚才那么强烈了:“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我跟我唠叨的妈一样叮嘱他早点吃完这盘饺子,才刚说到“不”字,视线就瞟到阳台那儿的凳子,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恐惧感再次压满我的心头,心脏猛一抽,连带着说的话也跟着卡壳了一下,我是捏着冷汗补充完的最后几个字,像一盘光碟在播放途中遇到了不起眼的卡顿,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偏偏这个时候我那不合时宜的倔劲儿上来了,我拦住他要关门的手:“你稍等我一下。”

后来想想,大概此刻的“私闯民宅”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

“陈秋何,秋天的秋,如何的何。”我问他:“你呢?”

况且我对他没有任何了解,也根本不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仅凭我个人的猜测想对一个有着自杀想法的人成功疏导出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开口说话,险些没反应过来,我探出原本已经踏进屋的半个身体回他的话:“是啊,不然等会儿衣服打湿了又得重新洗了。”

或者让他留在我这里,我看着他?

我说:“觉得好吃那你就多吃点。”

在好奇心的作祟下,我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声音,却不料下一秒被正主撞了个满怀,我的窘态全被他看在了眼里,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心里暗自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做这种贴门偷听的事。

他笑着点头,慢条斯理地又往嘴里送一个。

这次还是没人理,难道他出门了。可是这一整个下午我都没听到过他出门的声音,我不死心又敲了一次,但这一次也会是我最后一次。

或许我可以采取劝救的方式,但问题是我不是神仙,我猜不到他的想法也不能不由分说地就对他进行劝解,他不明白我的意图也只会觉得我是精神病,最后适得其反。

他笑了笑,说:“那我让你失望了。”

眼瞅着秦知远对我的戒备心没有以往那么强烈了,我顺势打开话匣子,想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点儿什么话来:“你以前也是在这边工作么?”

只是那个时候,我竟然瞧见了他略微泛红的眼眶,这打得我措手不及,一开始我觉得倒也不必如此感动,不就一碗饺子吗,有些夸张了,但转念一想,也许是以前没有人跟他一起过,又或者是没有人在这一天为他煮过饺子,他一个人背井离乡,身边没有人照顾,又恰好生活不如意,万事不顺心,本打算以死来解脱,却不想碰上了好心邻居邀自己一起过冬至,所以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人间温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换做是我我也感动。

“英语。”秦知远有些疑惑地望着我:“不过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迅速调整状态,把刚放桌上的碗端起来:“算了,你还是到我那边去吃吧。”我冲他笑道:“一起吃才有过冬至的感觉。”

“那也比当老师强一点。”他的语气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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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什么呀,累死了。”我自嘲道:“大学要是能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再选这个专业了。”

他点了点头:“挺好的。”

我站在楼道敲响他的门:“你好,我是你的邻居,麻烦你开下门可以吗?”

他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

就这样他被我硬拽着来到了我家。

看到我难堪的模样,他倒也不再难为我了,而是一改刚才的语气:“在这住了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秦、知、远,我在心里又默读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说:“嗯对,教书。”

到底该怎么办?

但这煮都煮了,不送也是浪费……

我没有再看他,埋头专心吃起自己碗里的,看得出来他不是喜欢健谈的人,所以边吃饭边聊天这种事我都尽量避免。心里乱作一团,趁着仅有的这点时间,我大概地分析了一下事件的始末。

可能是今天下午的那个梦让我在无形中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了,再加上同是独自一人在外打工,没个人一起过冬至难免孤单,正好厨房里的饺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算知道他已经拒绝过我了,心里想着互为邻居一起过也会热闹许多,也就顺道给他煮了一碗。

从他会给我开门的情况来看,我还是能有机会能救他的,所以我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阻止我面前这个男人的紫砂,但想来容易做来难,现在的我根本毫无头绪,而且吃饭的时间半个小时不到,也意味着我能想办法的时间也只剩这一丁点儿了。

邻居?感觉太生硬了,不怎么适合。先生?也总得有个姓在前边放着听上去才稍微亲近点。

我的脑子里全部是关于如何救他的事,以至于根本没有听到秦知远在叫我。

他向我弯了下嘴角,缓缓吐出一个“嗯”,像是对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他接过我的话茬:“都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他微微颔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跑进厨房从里面端了一盘饺子出来捧到他面前,碗里的热气不断上飘到我俩的视野当中,香气四溢,我诚挚地望着他:“今天是冬至,虽然你说过你不过,但我还是煮了两碗。”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我又问他:“要不我放你桌上?”

他没说话,扭头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轻如鹅毛,他探出手,短暂冰凉的触感落入掌心,不少雪花融成一滴小小的水珠,最后看着这滴水从掌边滑落到栏杆又绽开。

“天寒了你要注意保暖。”他突然关心起我来,说着还把头侧向了我这边:“还有——冬至快乐。”

里面安静如初。

我认真解释道:“看你的气质特别像,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教语文的感觉。”

我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像个出尽洋相的小丑,说话支支吾吾,语不成句:“呃……那个我煮了饺子你吃吗?”

我连忙按住他的肩,把筷子递给他,说:“这不叫打扰,而是本来就得这样吃。”

我笑他:“冬至快乐这句话不是已经道过了么,你怎么又道一次?”但他叫我注意保暖确实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平时看着少言寡语的,今天怎么还主动嘘寒问暖,他这个人,真的是有点让我捉摸不透,我回他:“你也注意保暖啊。”

我假装不知道刚才的事,在他面前扮演起好心邻居的角色,现如今我能暂时拖住他的办法就只想到了这个,不过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总比没有好,至于后面的,看能不能趁吃饭的时间想。

我在心里犯苦,老天爷挺会玩,给我扔个破篓子,还搞得这么紧迫。

送还是不送呢,或者直接叫他过来吃?

我问秦知远,为什么总喜欢站在阳台上抽烟,一个人在家,哪里抽不都一样么,他思忖了一下却说,那只是我的一个习惯,并且在外吹吹风也可以使自己在思考一些东西的时候更加清晰。

“我倒觉得当老师挺好,铁饭碗,还有双休。”

对于他会不会同意这件事我压根没抱什么希望,所以这也是我端着饺子一个劲儿地想往里钻的另一个原因。

他想自杀,而我的梦预知了他自杀的画面,时间再倒退到几分钟前,我的误打误撞无意中断了他的行动,也借此发现了那把梦里出现过的凳子,于是所有东西又与我的梦联系了起来。那这样一来,预知梦的出现会不会是想要我去阻止他自杀?

我时不时便看他一眼,只见他安静地吃着饺子,动作轻缓,却又看不出一点端着的架子,不像我,吃饭不老实,总喜欢东张西望。

他虽然

他站在门后,表情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转变,身音很淡:“谢谢,不用了。”

“你好。”

等了一分钟没人理,我又接着敲了一次。

我半开玩笑,说:“敲代码。”

“你好?”

下一秒,我俩相视一笑。

我脑子里回想起下午收衣服时撞见他的画面,那个时候他手里便拿着一个东西,但他下半身被栏杆挡着我没看清,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凳子。我太笨了,早该想到这些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不,是绝对,那个凳子,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我甚至都不用怀疑他刚刚不开门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望着我说:“你包的饺子很好吃。”

“不用——”

我从没救过人,也不是什么高智商人群,我想尽了一切我所能想到的办法,但好像都行不通。

这是刚煮出来的,所以盘子上的烫感很快转移到了我手上,仅仅一会儿,就疼得我想立马扔掉,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算了,你让我进去一下。”

可是他早上都已经拒绝我了,现在叫他感觉也未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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