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卷分数不都还行吗?」
「甚麽还行?本来都九十几的都掉到八十去了!」周文渊说着还激动的拍了拍手上的板子。
可高子禛却仍一副理直气壮道:「那不是都还八十五以上嘛!」
周文渊闻言差点没拿板子往他头上扒过去,但想想也是无奈,便只轻啧了声叹道:「你啊……」
「您别再叹气了,运气都要叹没了。」高子禛笑了笑,眼神中似乎散发着灿烂的光芒:「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上复东的,观主可说了要我去读药理呢,我不会让他失望。」
「你自己知道就好。」周文渊感叹道:「想当初我也是复东财金出来的,指不过被派去念了教育学程。」
「您不是自己选的吗?」高子禛疑道。
「当然不是,年轻时候冲劲足,满脑子就想去做那些危险的情报工作,怎麽会想做这老站讲台、坐办公桌的差事?」周文渊笑着摇头道:「可其实我的路打从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就是命吧,突破不了就是突破不了,只能被派来这当历史老师。」
高子禛看着周文渊思忖了一下,轻声问道:「那……要是之後有机会的话,您会想去前线吗?」
周文渊轻笑道:「如果观主有需要我会去的,但如果自己选的话不会。」
「为甚麽?」
「现在也四十出头了,对功名利禄的没那麽大意见了,我啊,只想好好教育你们这帮熊孩子,早点出人头地,为我们东瀛争争光。」周文渊深x1了口气,叹道:「这些年啊,经历了那麽多,也开始ai教书了,虽然你们这些孩子总让人费心,但我甘愿。」
然而高子禛看他释然的表情,却别过头嘟嚷道:「当老师有甚麽好的……」
「哈,你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只要当过你就知道了。」周文渊拍了拍他的肩,背靠上栏杆、看着中庭里的那棵大榕树道:「老师就是个专门传道授业解惑的职业,为了解决学生的疑问,我得花时间充实自己,让自己学的饱满了,然後才能将这些知识传给你们。做了老师後,你会发现有些学生就是特别不一样,为了因材施教,我还得寻找不一样的教学途径尝试去驯服你们这些野孩子。天底下这麽多未来的人才,但有的擅长这个,有的又擅长那个,我要尽最大的力气,去让你们每个人好好发挥自己的潜能和特长。」说着,他脸上浮现那承载着骄傲的微笑:「要是你们成功了,那些从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辉里,就好像还参杂了那麽些我的汗水和努力,就好像是自己的努力无形之中被你们给肯定了一样。」
高子禛回过头,看着那张似乎在焕发着光彩的表情,不禁一愣。
「你要是以後毕了业,成功了,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看我啊!」只见周文渊面带微笑,轻轻捶了一下高子禛的x膛道:「我得把你带在身边往校长室门前给他转上一圈,让那老头好好看清楚谁b谁优秀来着!」
高子禛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那您要是把老头气出心脏病来,我可不负责啊。」
「放心,我周文渊给你扛着!怕他!」周文渊朗笑道,好像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串急促的钟声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周文渊探头往教室里的时钟瞥了一眼,便从栏杆前起身道:「行了,下一节文老师的课好好听,上课都没人里他已经够郁卒了,要是连你都睡了的话,他可是会很难过的!」他说着,边走边往後向高子禛挥了挥手。
「遵命啊老周!」高子禛笑喊道,这声音传的满走廊都是,弄着周文渊走到一半又转回来给他发了一记眯眯眼警告,才回头继续走回他的教学楼去。
高子禛目送周文渊的身影远去,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直至见到文老师大老远朝这走来时,才反应过来连忙窜进教室里上位置坐好。
放学後,高子禛和三两个同学一路从教室门口打闹下来。
然而高子禛刚出了一楼梯口後便停下脚步,正要开口其中一人就立刻笑问道:「你今天也要去接那个弟弟吗?」
「嗯。」高子禛答道:「今天没我陪你们回家,小心别被人欺负了啊。」
其中那少年cha着腰满脸自信道:「谁会被欺负?我拳头可y着呢,那帮中原人想惹事也得看爷爷我脸se!」
另一名少nv闻言却直接白了他一眼:「谁看你脸se?哪次不是子禛出马你才没挨揍的?」
少年扭头朝她吐了下舌头,在少nv发难前抢先问道:「话说小学部下课时间不是都b我们早吗?这麽长时间你弟在外面不会有危险啊?」
高子禛挑眉道:「谁像你们一放学都出去浪的?人家可安分了,下课後都会待在图书馆乖乖等我。」
少年噘了下嘴道:「那还不是每次都你带头的?不然我可是三好学生。」
高子禛不屑地轻哼了声,挑着自己侧背包带疑道:「你哪三好了?」
「当然是……」
「好se、好斗、好油腻。」少nv抢道:「哥你就这三好,帮你讲完了不用谢。」
「喂!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血亲!大猩猩你这话对得起你亲哥吗?」
「魔鬼毡!我他nn的叫钱星星!」
「我乃天生尤物钱瞻大少爷,妖nv猩猩切莫……」
「略略略──!」
不想钱瞻一句话还没说完,钱星星就朝他奋力吐了下舌头直接打断他的话。
顺便……喷了点唾沫星子到他脸上。
「噗!大猩猩你淑nv吗?还喷口水!」钱瞻往後直蹦了几大步,边嫌弃的拿袖子抹了好几把脸。
见钱星星闻言傻在那,两人一人一边僵持着,高子禛0了0鼻子连忙抓紧背带转身逃离现场,边往身後喊道:「你们继续啊!我走了!」
「子禛掰!」钱瞻刚抹完把脸立刻朝高子禛打了个手势送他,然後扭回头继续和钱星星扯着嗓门较劲道:「大猩猩你看看人家!人家没血缘关系的都那麽亲!你看看你!对亲哥吐甚麽口水!」
钱星星闻言脸立刻就红了,抓起书包就往钱瞻头上打过去:「你、你、你闭嘴!谁吐你口水!我是吐舌头不小心喷……!」
高子禛从高中部楼区出来,一路经过了国中部和c场,来到另一头的小学部楼区,他顺着花园穿过教学楼,来到靠着後门附近见的图书馆前。
他刷了自己的学生证进门,一路来到三楼的阅览室。
高子禛往周围扫了几眼,一边走过晃过好几列书架,然後来到窗边,见到那个熟悉的位置。
窗边,一个男孩静静地坐在那,手下压着作业本,正提笔沙沙的在上头写着甚麽,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手上正用涂鸦纸摺着他的纸飞机。
高子禛缓步蹭到两人身旁,突然从文静男孩背後出声道:「小祖。」说着,又看向对面玩纸飞机的男孩:「小宗,你也在啊?」
小祖闻言瞬间睁大那双水灵的眼,带着欣喜轻声道:「哥哥。」
「禛哥你好啊!」倒是对坐的小宗一点没顾忌这是在图书馆,招呼打的那叫一个响亮。
「嘘──小点声,别人看书呢。」高子禛忙把食指放到唇前轻声道:「你俩今天又坐回这个位置上了啊?」
「嗯,因为这样你b较好找。」小祖眨巴了下眼睛道,看着高子禛的眼神一直是闪亮亮的。
「哼哼,乖。」高子禛笑着0了0小祖的头道:「一会我带你回家,今天禹琰说是教授找他做专题所以会晚一些,我们等他回来後再送你回观里去。」
可小祖却嘟嚷道:「那……那反正也晚了,我今天不能住你们家吗?」
小宗在一旁见状,突然抱起臂一副小大人样怪腔怪调的调侃道:「唉油~方祖是兄控,天天扒着我禛哥不撒手喔~」
小祖闻言脸一红:「华宗你……!」
「行了,小宗你别闹他。」高子禛说着拍了拍小祖的头,可下一秒立刻伸脖子往小宗那凑过去故意道:「你知道我们家小祖脸皮薄,别说这麽明白嗯?」
「哥哥!」小祖气恼道,伸出手掐了下高子禛的胳膊。
「好好好,你不是兄控,我是弟控得了吧,是哥哥的错啊。」高子禛忍着笑拿下他的手摇了摇,又转向小宗问道:「小宗,一会华叔来接你吗?」
「对啊。」
「那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陪你在这等?」
小宗咧着嘴笑道:「不用!我华宗是谁!天王老子下来我都不怕……!」
「嘘──!说了这里是图书馆。」说着,高子禛伸手捏住那两片小薄唇一压,小宗的热血瞬间被掐灭在了口腔里,他往後挣扎开那如钳子一般的大手,看着高子禛的眼神那叫一个委屈。
高子禛看着他不禁失笑,便也伸手0了0他的头道:「那我们走了啊,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禛哥掰,小兄控掰。」小宗轻声道,说完顺便朝小祖做了个鬼脸。
小祖本来被高子禛牵着走,闻言回头朝他羞恼的噘了下嘴,然後便抓着高子禛的手拉上他往图书室门外气冲冲地离开了。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沿路从後门离开学校。
现下是国高中放学时段,路上b小祖人高马大的学生多了去了,也不只有东瀛人,高子禛默默把小祖牵过来安排在大路内侧贴着自己走,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一点都不敢松懈。
小组这一路上也没敢说话,就只是憋着张小嘴,没被的牵住的那只手紧紧的摀着自己的耳朵,他低下头、跟在高子禛身边快步走着,每到要过马路不得不停下时,高子禛就会把他揽到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这微微颤抖的小身板,任由四周不善的目光频频扎在自己身上。
东瀛崽、东瀛狗、恶魔的孩子……
会盟为了对东瀛人成功实施「感化政策」,可以说是下足了苦心,他们用一些优惠手段说服一些中原人士进驻东瀛,想用时间慢慢同化残暴的东瀛人,而至於那些随着中原人士而来的他们的孩子,会盟非常乐观的认为同年龄层的同伴关系是一个很好的感化方式。
但他们错了,错在从一开始就往东瀛人脖子上加黑印,错在从一开始就分配好了东瀛人的未来,错在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以施舍的角度去对待一名本来普通的人。
会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平等,又凭甚麽让东瀛人信服他的管制?
两人一路沿着大马路走回社区中,高子禛迅速推开社区铁门阖上,将外头的危险暂且隔绝了开来,这才感受到身边牵着的小家伙身t正止不住地打颤,那压着耳朵的手都快把脸压出皱纹了,小祖微微屏息紧闭着眼,似乎还身处在恶意的囹圄中。
高子禛轻拍他的背转到他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轻声安抚道:「小祖,我们回到社区了。」
小祖闻眼睁开眼,连连深x1了好几口大气,高子禛一直不停地轻拍着他的背,直到那喘息逐渐平稳下来。
小祖稍微缓过一口气後,才道:「……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甚麽?」
「住家里。」
「喔。」高子禛笑道,上手捏了捏小祖的脸:「可你没带衣服来啊,你睡觉穿甚麽?」
小祖面颊微红道:「我可以跟你们借啊!班上同学去别人家里住也是跟人借着穿的!」
「哈哈,你们那是因为都是同学,身板都长得差不多可以借着穿,我和你禹琰哥两个都一米七八的,要是把衣服借你,穿上去估计都能当移动式扫地工具人了。」
「可我又不矮!」小祖反驳道。
高子禛看着那生气的小脸无奈的笑了笑,说实话,小祖在同年龄孩子里是矮了许多,跟小宗b也是差了半个脑袋有,而且上回看他在全班照片里站第一排中间那个就知道了。
看看能不能上国中後多补点钙,把身高补回来吧……
「那你肩宽也不够长啊,来,你看哥哥在你面前。」高子禛说着向小宗张开双臂环住他,双手交叠在他背後挥了挥道:「你看看,哥哥都能抱下两个你了,你说要是哥哥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会不会变成露肩了?」
「……」小祖微微噘着嘴,没有答话。
高子禛思忖了一下,边笑边蹲着背过身去,扭头朝小人儿往自己背上招了招道:「不然作为补偿你给哥哥惩罚,背你飞上去好不好?」
小祖这会终於转过头了,嘴里嘟嚷道:「……哥哥你好幼稚。」
「来嘛,上来!哥哥都准备好了!」高子禛说着,又往两边朝他滑稽的摆了摆手,小祖见状嘴角不禁扬起可ai的微笑,从鼻子里哼了声气後乖乖把自己赖到那片结实的背肌上。
高子禛微微一笑,将那两条细胳膊环到自己脖子上抱紧,然後双手往後背上他、边起身边把他往上垫了垫,笑道:「抓稳了啊!百里加急送货喽!」
「哇啊──!」小祖惊呼一声,忙地前倾抓紧高子禛,飞一样往所住的那栋公寓楼奔了过去。
自从高子禛和禹琰被从禹家带走後,虽然袁修还是会偶尔照顾一下二人,但事实上,为了要避免串通东瀛贵族的嫌疑,他不能这麽正大光明的把两个孩子放在自己家里,所以刚带回去没多久,禹博焕就帮忙找了间学区内的双人公寓,把两个孩子安排了进去。
当时高子禛的年纪十岁不到,禹琰也才刚上国中,但禹博焕似乎有些安全x上的顾虑,所以并没有给两人请保母之类的去照顾,只有放些自己人在公寓周围随时保持警惕。
可说需要人照顾吧,其实两人当时也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的事情和家务了,而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午餐在学校是被暗桩把控着,而晚餐则是下课後相约到禹博焕认识的一个东瀛人的店里去解决,生活圈基本上只有在家和学校往返。
不过自从高子禛上国中开始,俩人基本上都不常待在一起了,毕竟课堂时间不同,也都各有各的社交圈,而且程和弈大概是认为他们已经能自保了,想尽早锻链一下他们的自理能力,所以生活圈限制一下被放的非常宽。
高子禛记得自己国中时,有一回回家路上被无所事事的街头恶霸围堵,由於程和弈告诫过除非真的要命了、否则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jg神力,所以他只能跑着给人追,结果後来跑一跑……人虽然是甩开了,可自己也迷了路,手机在途中也摔坏了联系不上,所以只能顶着黑夜、带着满身的摔伤往周围一条条的找路,一直到快早上才好不容易回到社区公寓门口。
然而他刚到,旁边突然就出现一圈自己人围上前问安,高子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迷路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跟在附近、一路看着自己狼狈回来。
至於袁修他还是只能用闲余偶尔去探望一下两个孩子,且越到长大基本上已经完全放生他们两个了,本来一周还会来个三两次的,现在基本上变成半个月来三两次了,其他都是用简讯或电话联络。
高子禛一路背着小祖上到三楼,最後是因为旁边路过太多人,小祖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才嚷嚷着让高子禛把他放下来,拉着他正常搭电梯上楼去。
两人回到家门前,高子禛掏出钥匙开了锁,领着小祖走进黑漆漆的屋内。
屋内的格局就一个和客厅做在一起的厨房,两个单间分别是高子禛和禹琰的房间,外加一间厕所兼浴室,虽然b不上禹家舒适,但至少还算是个能自由运用的地方。
「小祖,你一个人在客厅好好待着啊。」高子禛进屋後照顾小祖坐在客厅桌前,替他拿下书包靠在客厅桌脚边叮嘱道:「哥哥要回房间忙,你如果没事的话尽量不要进来,但要是有甚麽急事立刻敲门叫我,或你直接推门进来也行,哥哥不锁门的。」
「嗯。」小祖点了下头,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拿出画纸和铅笔涂鸦了起来。
高子禛见状问道:「你作业做完了啊?」
「都做完了!」小祖仰着脑袋自信地向高子禛说道:「上次观主说要让我练习画的四只动物,我已经记起来他们的特徵了,哥哥不用再给我看图了。」
「好,你画完之後给哥哥……或是等等你禹琰哥回来看都行,但记得一定不能把画带去学校喔。」
「我知道。」小祖答道,手上已经开始图画起来了。
高子禛0了0他的头笑道:「乖,我去给你倒杯喝的。」说着,走去打开冰箱门,从里头拿出一瓶柳橙汁往玻璃杯里倒了满满的橙se,回身放到客厅桌上。
「谢谢哥哥。」小祖抬头谢了一下,然後又低下头继续画了起来。
高子禛看着那认真的小脑瓜笑了笑,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进去了。
时间接近h昏,房间里有些漆暗,只有一扇窗勉强照进一丝夕yan的余晖。
高子禛阖上门、将侧背包往床边一丢,走到书桌前拉上窗帘,将那最後一丝光明也藏了下去。
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坐上书桌前的椅子轻呼了口气,然後将放在桌边巴掌大的方镜端到书桌中央摆好,调整了一下倾斜的角度、正面着自己的脸。
他伸手从笔筒中抓起一只没有墨水的钢笔,用指尖点了一下尖锐的顶端,眉头不禁跟着微蹙,然後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冰冷的笔杆,将那扎人的刺疼感按到自己的左小臂上。
笔尖上,那还印着块擦不净的、淡淡的腥红se痕迹。
高子禛抬头看向方镜。
倏然,那湛蓝的眼底泛起绚烂的金光。
金光灿烂,将那张漠然的轮廓映在了平静的镜面上。
无数细语开始在他脑中回荡,窸窸窣窣的低喃,犹如鬼魅一般。
「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呼x1着那些令人窒息的言语,却必须靠这活着。」
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像团纠缠不清的铁丝,即便划破了手也无法摘清。
「永远没人知道,我要有多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着你所不屑的平庸。」
刺眼的金光将那些恶意放大,一点一点扎进他的心窝中。
「被唾弃的罪恶最终收获救赎,被褒奖的善念最终得到惩罚,这就是现实。」
每一份言语都从他心上撕下一块当作自己的温床,慢慢滋长恶意。
「从来没人明白,没有人有义务ai着你,没有人有义务给予你,所以从没有人珍惜过ai,直到ai被消磨殆尽,仍没有人寻获它的痕迹。」
一寸寸撕裂、一分分蚕食他的理智。
「因为未来永远是个未定数,所以人总是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一字一句把它拆得支离破碎,又像个顽童在上头狠狠踩了几下,弃之而去。
「没有人需要过你,他们都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排解孤寂的途径。」
无数次拆碎、无数次癒合,如此反覆,但他必须努力学会接受自己的破败和伤。
「没有人会包容你的脆弱,所以你只能自欺欺人的呼喊着坚强。」
他必须斩掉渴望温暖的意图,不再去修复自己,将那些伤化作疤痕留下,转化为他的利刃。
「只要学会妥协,下一次的撕心裂肺,就不会再这麽痛了。」
恶语似乎化作一根根纤长的黑丝,悄无声息的缠上他的脖子,慢慢堆垒成无法挣脱的枷锁,勒得他窒息,高子禛渐渐握紧手中的寒凉,刺疼感骤然惊醒了浑浑噩噩的意识,几缕新鲜的红ye从臂上汩汩流出,沾到桌面上成就一片殷红的印迹。
再而,又被枷锁再次卷进恶语的深渊中。
这回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恶语像被风雨遗落的细水流石,一点点折磨着大山,大山带着自己承受的痛苦,用愤怨将那些痛苦凝聚成万钧之重压迫上来,他被囚困在山底无法动弹,他无法闪躲,将那肝胆俱裂的疼痛磨进骨子里,震得他的意识嗡嗡直响。
再而,又握紧了手上的笔,将尖端往皮r0u里按了进去。
数不清究竟反覆了多少遍,再又是一回的刺痛过後,镜中的金光才终於退了下去,屋内重新陷入一片漆寂。
高子禛缓缓松开手,笔尖脱离束缚滚下去,在漆黑一片的地上摔出几个看不清的血点,座位上的他垮着肩胛、默不吭声坐在书桌前,那眼神空洞,湛蓝的眼底成了y冷的幽蓝。
许久之後,大门远远传来开门的声音,高子禛这才回过神,脸se晦暗的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房门。
那一瞬间,高子禛被客厅里暖和的光se刺疼了眼睛,他抬手掩去那令他恐惧的光芒,片刻後才试着放下手、去承受光线带给他的不适感。
等他完全睁开眼时,才意识到禹琰在玄关前静静地看着自己,表情除了疲惫仅有几分平淡,而小祖则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似乎想问甚麽又不敢开口。
禹琰见他望向自己,顿了一下,才朝他b了个倒过来的拇指问道:「……今天是这个吗?」
高子禛不语,整个人看起十分憔悴,只是应答似的点了下头,却好像都能随着那点轻微的动作直接往地上摔下去一样。
禹琰别开目光,又问道:「那今天还用当你练习对象吗?」
高子禛瞅了眼禹琰有些疲惫的神态,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轻声答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们吃饭了吗?」禹琰问道。
「没有。」
「那我简单做点。」禹琰说着,打开房门缝将电脑包和背包搁在墙角,转回身往厨房冰箱走去。
「……你要帮忙吗?」高子禛问着往後靠上墙、手微微扶上门框
「不用,你自己整理一下心情,我等等饭煮好了叫你。」禹琰淡然道,说着拿出食材闷不吭声地处理了起来。
高子禛撑着一丝力气说道:「好,麻烦了。」
而客厅桌前的小祖抬头目睹这有些微妙的场面,见高子禛转身隐回黑暗之中、关上房门消失在两人视线中,不禁瘪了下小嘴,低头思忖片刻後向禹琰试探着问道:「那、那个,禹琰哥哥,这麽晚了,我今天还要回去吗?」
禹琰头也不回,边处理着手上的食材边答道:「你给观里打个电话看看,要是观主同意的话就没关系。」
小祖闻言轻应一声,扭头匆匆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傻瓜手机,认真地按键将电话拨了出去……
禹琰烫完面,往每碗里头随便加了颗蛋和几片菜叶算做今日的晚餐,他先是端着其中一碗往高子禛房门上敲了几下,只见一只手从微开的门缝间伸出来接过那碗面和筷子、轻飘飘的道了声谢谢,就又重新缩回去关上了门。
小祖被饿了两小时,一接到碗就埋头稀哩呼噜的吃了起来,期间看着高子禛默默晃出来到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後又晃进去给自己拿了衬衫和毛巾放到客厅桌的空位上,淡淡说了句「洗完穿」後,就又再次把自己关回房间里去了。
小祖吃完後在桌前待着,见禹琰也吃完了便主动收碗要帮忙洗,禹琰点了头又交代他快点去洗澡後,便放着他自己回到房间里去整理今天的课题。
可小祖洗澡前自己却发现拧不开上边瓦斯的开关,左拧右拧都是锁紧的,然而见禹琰头也不回地进房了又不好意思打扰,就独自一人开了冷水洗完澡,穿着一件长衬衫出来,站到高子禛的房门前。
小祖有些犹豫地瞅了眼高子禛的房门,然後转向一旁敲了禹琰房间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禹琰才开门,低头看见那小身影便道:「没事的话可以先到我床上休息,我等等再睡。」他说着让开道,像是要将小祖迎进门来。
可小祖却只是站在门前问道:「我可以去找子禛哥哥吗?我不会吵他的,真的。」
禹琰闻言脸se微暗,反问道:「他现在又不正常,你去找他做甚麽?」
「子禛哥哥没有不正常,他只是心情不太好。」小祖反驳道,睁着那双闪亮亮的大眼说得一脸认真:「我想去陪他,可以吗?」
「……随你。」
「谢谢禹琰哥哥!你晚安!」小祖说着乖巧地向禹琰鞠了个躬,然後就一蹦一跳的往高子禛门前凑过去了。
然而禹琰看着他的背影脸se骤沉,立刻关上门,在门後冷笑了下。
「一点小毛病就让连孩子都要奔着你去,高子禛你真能耐……」禹琰甩开门把低声碎念道,说着一把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往自己书桌下方的垃圾桶用力踹了一脚。
……
「子禛哥哥?」小祖敲了敲房门,往里头问道:「子禛哥哥你在吗?我可以进去吗?」
话刚说完,只听一阵窸窣声从远处传来、越靠越近。
小祖身前的门打开了,只见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夜灯,而穿着睡衣的高子禛正扶着门板蹲下身,仰头向小祖柔声道:「……小祖啊,你去和你禹琰哥睡吧,哥哥现在情况不太好,没有办法照顾你,嗯?好吗?」
可小祖却微噘着嘴倔强道:「但我想和你睡,我又不是幼稚园,你不用照顾我,我不会吵你的。」说着,见高子禛蹙了下眉头,又续道:「我就想跟你睡,你不理我也没关系。」
高子禛见他坚持无奈的叹了口气:「进来吧。」说着打开房门。
小祖一进门就扑shang、往那冷冰冰的被窝里钻了进去。
高子禛先是0黑走去拿起桌上的手帕,将桌边不小心沾上的血迹和带血的钢笔擦乾净,然後把笔丢回笔筒里、合起桌上的方镜,拿着沾血的手帕和吃剩的空碗出去处理了片刻,然後才再次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
黑暗中看不清那小臂上随意包紮的绷带,只见高子禛将书桌椅上的小靠枕拿下来走到床边,轻拍小祖的肩让他往里侧挪了挪位置,把自己本来的枕头连带也往里侧挪过去让小祖的头垫上,然後才轻轻拉起被子的一角,躺在外侧垫着那个小靠枕窝进被子里去。
两人面对面躺着,小祖的手揪起x前的小被团,高子禛见他那双雪亮的眼不睡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失笑道:「看我做甚麽?闭上眼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说着,向往常一样伸手轻抚着小祖的後脑勺。
「喔……」小祖嘟嚷了声,本来乖乖闭上眼要睡的,可想了想还是很在意,便忍不住问道:「哥哥,你都在学甚麽东西啊?」
「哥哥跟你一样也有上学,也有自己的书要念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每次晚上学的东西。」小祖拧着眉道:「禹琰哥哥说的恶是甚麽?你每次学完不是很开心、就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高子禛尴尬的笑了下:「呃,就像你要练习画画、研究纹理一样,我学的这些,就是观主交给我的作业。」
「那是不是很难啊?」
「有点难。」说着,高子禛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不用担心,哥哥可以做到的。」
小祖见他那勉强维持的笑意,只是喔了一声,又把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
高子禛看他都快把脸整个埋进去了,不禁笑道:「你盖这麽严实不热吗?」
「不会。」小祖轻喃道。
高子禛沉默了一下,轻声唤道:「小祖。」
「嗯?」
「你以後要记得,这世界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但b人心更险恶的,是能c纵人心的能力。」高子禛轻叹一声苦笑道,眼底勉强维持的微光似乎又被有些崩盘的理智淹了过去:「拥有这种能力,是会遭报应的。」
「这是甚麽意思啊?」小祖疑道,可却禁不住眼皮上的沉重、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高子禛见状,这才从从崩溃边缘重新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笑道:「……啊,没什麽,你以後长大就会知道了。」说着塞了塞两人之间的棉被,沉声道:「天晚了,快睡觉吧。」
小祖轻应一声,把两条手臂伸出闷热的被窝,阖上眼就沉沉睡过去了。
隔天一早,高子禛把小祖送去小学部後,才到高中部自己的教室里。
高子禛刚进门就和坐在门口的同学哈啦了几下,然後才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见後座的钱瞻还没来,就顺便转头往钱星星的位置瞅了一眼。
钱星星人在座位上,见高子禛看过来立刻惊慌的别开视线。
高子禛查觉到一丝怪异,又转头瞅了眼身後空荡荡的座位,放下书包走到钱星星的座位前,抱起臂靠坐在前一人的椅背上。
对方微微抬起视线看向他,可双手在桌上却不断紧张的交互按压着。
「钱瞻呢?今天请假?」高子禛问道,见钱星星yu言又止,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怎麽了?是不是发生甚麽事了?」
钱星星深x1一口气,终於抬头看向他道:「……高子禛。」说着,一分哭腔突然从压抑中被释放出来,她咬了咬牙问道:「你能不能,救救我哥?」
高子禛见状蹙了下眉,侧头往已经开始轰闹起来的教室望了一眼,抬手对红着眼眶快要哭出来的钱星星示意了下,往教室後门b道:「出去说。」
钱星星点了点头,咬唇忍着眼泪迅速起身往後门外走出去,高子禛在後头匆匆跟上,带着钱星星避开从班里跟着两人追出来的好奇视线,转到厕所旁边的小空间。
钱星星用力抹掉眼泪,高子禛见ch0u泣声渐渐停了下来,便开口问道:「钱瞻发生甚麽事了?」
「我爸找回来了,他抓住我哥,跟债主说了、说……」钱星星说着哭腔又出来了,可仍是憋着眼泪把话尽量解释明白道:「那混帐打电话给班导替我哥请假,但、但其实他不知道从哪带了一大票人把哥打伤了关起来!我根本没办法阻止!他说要是我敢跟班导求援就要立刻把哥的命交出去抵债,还要让我来骗你说我哥被债主抓走了,要你在限期内赶去救他!说这样就会把哥放回来,但我……我做不到!对不起!」
高子禛蹙眉道:「你爸是怎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钱星星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b得她不得不停下话伸手用力把眼泪抹掉,深x1了口气才续道:「高子禛你救救我哥好不好?哥在他们手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哥?」
「冷静一点,你爸给你的期限到甚麽时候,地点在哪里?」
指名要他去救人?那就是知道他是谁了。
可自己一个东瀛落魄贵族有甚麽好图的?
「放学,他说放学後一定要带你过去。」钱星星说着又ch0u了下鼻子,咬紧牙憋住哽咽道:「在咖啡厅旁边那个巷道过去的铁皮屋里。」
高子禛思忖了一下:「好,这样,我先去告诉周老师……」说着就要转身。
钱星星闻言立刻揪住他袖子紧张道:「不能!不能告诉班导!」
「冷静,你爸那麽说是唬你的,先把事情告诉周老师,好歹我们出了甚麽事还有个人会来找我们。」高子禛没有直接拉开她的手,而是耐心解释道:「你放心,周老师他知道轻重,我信任他,他绝不会莽撞害你哥出事的。」
「……」
「相信我,我哪一次让你们失望了?」
钱星星抿了下唇,默默松开揪着他的手,答道:「……好。」
「对了,你认识那些债主吗?」
「只见过几次。」
「那你知道他们那个组织里有灵师吗?」
「这我不清楚,他们好像也没有讲过,而且我们都没办法感知到jg神力……」钱星星说着一顿,抬头瞅了眼高子禛脖子上那与自己同样的黑印,突然又有些紧张道:「这样是不是很危险?那……」
「别慌,我有我的办法。」高子禛说着抬手稍作安抚,道:「你在这冷静一下,等等先回教室,我去找周老师商量看要怎麽行事。」
钱星星紧抿着唇,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带着沉重的心思目送高子禛转身朝教学楼疾步离去。
高子禛一路来到办公室敲了门,被请进去後见周文渊坐在位置上,便立刻上前俯下身低声道:「周老师,我有话说,能不能请您出来一下。」
周文渊见他这样神se一凛,起身招了招手把他带出办公室外。
两人出办公室後拉了一段距离走到对侧的yan台那,周文渊边注意楼梯上来的行人,边压低声音问道:「出甚麽事了?」
「钱瞻他爸拿钱瞻的x命来威胁我要我去自投罗网,以他而言,估计是想把我抓去交给他债主向金銮观勒索好用来抵债。」
周文渊顿了好一阵才跟上他的思路,疑道:「……所以他今天不是病假?」
「不是。」高子禛沉声道:「约定地点在咖啡厅旁边那个巷道过去的铁皮屋里,我和钱星星放学後一起过去,毕竟也不能给校长老头抓我毛病的机会。」
「甚……都知道是自投罗网了你还去!」
「去,不只因为钱瞻,我也怀疑是那债主指使他爸特别找上我的,但其中意图不明,我要先顺着他们计画走把幕後之人揪出来再说。」高子禛拜托道:「周老师,我告诉您这件事是希望要如果出了甚麽事您能帮个忙,但别先行事打草惊蛇,对方甚麽人品我还不清楚,我得尽最大可能保证钱瞻的安全。」
周文渊别开眼咬唇思忖了一下,又回过头道:「你身边不是一直有禹家的人跟着吗?没法让他们帮你?」
「我有生命危险他们是一定会出手帮忙的,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管钱家兄妹的si活。」高子禛蹙了下眉,接续交代道:「所以我想拜托您放学後跟着我们,要是出了甚麽事我会想办法先让他们两个逃出去,您就先带人找店家躲起来,但不要着急跑,我不知道对方的成员中会不会有中原人更或是灵师,你们要是贸然逃跑反而会暴露行踪。」
「那你过去要跟他们怎麽谈?r0u搏?」
「以防他们反悔,我过去把人换回来後会先让他俩直接跑,钱星星包包夹层里一直藏着匕首、多少能防身,我会留下来探出幕後主使,然後只要拖到禹家人出手我就能脱身了。」
「她一nv孩子拿匕首管甚麽用?到时候你们凑一块全被抓了,只会徒增救援难度!」
「可我不去哪还有甚麽救援?观主人远在天边来得及吗?况且受资助的可有千百余人,为了一个小小的钱瞻他会冒着被抓把柄的风险出手吗?禹家就更不用说了,禹博焕向来利益主义,他手下人凭甚麽救他?」高子禛沉声道:「至於钱星星,别看她一副文弱的样子,当初可就是她提着把菜刀带她哥从她父亲的纠缠中冲出来的,观主也是看上她这点狠劲才肯出手资助他俩的,只要我们好好配合,他两怎麽也能冲的出去。」
可周文渊仍然不允,只是频频摇头急道:「子禛啊,她要是有这gu狠劲就自己出面解决了,还来找你做甚麽?」
「就是因为她来找我了,所以我才会把事情看得这麽严重,更别说这次对方的目的还有可能根本是冲着我来的。」高子禛严肃道:「她可不是喜欢卖惨的nv孩子,这回她会开口求我,就代表事情已经变成她无法处理的局面了。」
「那你呢?你一个人留在那孤立无援,要是他们用迷药摀你怎麽办?他们要是发现你身上的东西怎麽办?」
高子禛蹙了下眉:「您不要小看情报员训练出来的耐药x,而且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先主动出手牵制住他们。」
「那要是……」
「好了。」高子禛打断周文渊的话,深x1了口气道:「要是真不行的话我有底牌能自保,而且对我而言,真要使用能力的时候目击者越少越好,钱家兄妹离开,我做事反而还能自由些。」
「子禛啊……」周文渊说道,似乎还想再劝。
可高子禛却有点听不进去了,只是保证道:「您放心,我有分寸。」
「你就是这脾气我才不放心你,你有时候不要对自己太有自信!」周文渊说着,语重心长的叹道:「我自认不是个足智多谋的人,鬼点子也没你多,现在这情况下也没法给你想出甚麽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你这样很危险,你现在这个假意配合去揪甚麽幕後黑手的荒唐计画看起来好像可行,可你知不知道凡事都有很多意外的?」
「要是怕失败那人就甚麽事都不用做了,反正都觉得不会成功不是吗?」高子禛拧眉道,可刚说完自知失言,又撇了撇嘴软下强y的态度,轻声嘟嚷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怎麽样的。」
言毕,俩人间一阵沉默,广播钟声响起,表示着早上自习时间的结束。
闻声,周文渊才再度开口道:「要是真的撑不住你就冲出来,大不了我们一起跑回来,我就不信那臭老头看见有人扛着真刀真枪闯进自己学校里,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校长室里看热闹。」
「不行,那就会把事情闹大了,这一定会被老头抓把柄的,到时候要是他加油添醋上报给监察员,他赚了个盆满钵满,我们全部一起完蛋。」高子禛摇了摇头,续道:「而且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单凭r0u搏可能有点勉强,要冲出来的话除非直接用小鲸鱼把人撂倒,可非到十万火急时刻我不能随意暴露底细。」
对於东瀛地区的管制,会盟会定期派遣监察员入境巡视,重点在於监管东瀛贵族的行动,所以每到监察员巡视时间,一般平常会要求其所属单位定期缴交观察日志以及报告,藉此来间接监视东瀛贵族的行动。可由於没人会想主动接这种苦差事,所以但凡为东瀛贵族身分者,总会一律被排除在各校或工作单位录取名单之外。
故为此,会盟特别订制补助条例,用大量奖金鼓励各方单位任用东瀛贵族并尽监视之职责。
而估计是为了平衡和防止有人为了贪财而扰乱视听,会盟另外又修改了有关「举报赏金」的律法,其中特别言明若事情属实则重赏、若事情虚伪则重罚,也正因如此才给了程和弈有能偷0办事的空间,不过这又是题外话了。
周文渊看着他蹙眉道:「你就不该管这事的……」
「您放心,我真的不会有事的。」高子禛再三保证道:「反正只要麻烦您先帮我把钱瞻和钱星星的安危顾好就行,对方一个专业讨债的,如果是指名找我,再怎麽说都不会简简单单就把我办了,最少也得从我身上先榨些好处出来,这段拖延的时间就够禹家那些神出鬼没的人来救场了,再不济,我凭着血逃跑也绰绰有余,反正没人会知道那是甚麽。」
「……」周文渊深x1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那咖啡店老板我认识,我就再那等着,直到你们三个都给我平安滚出来为止。」
「知道,拜托您了。」高子禛朝周文渊微微颔首,便离开回教室去了。
今天的日子过起来格外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钱星星上课时双眼虽然sisi地盯着黑板,事实上甚麽也没听进去。
而高子禛则看起来一派正常,只不过中途下课去图书馆借了一叠y壳书,回来分了一些到钱星星桌上,两人默契地将各自的书包清空把y壳书塞进去,钱星星更是暗自确认了包里匕首的位置,然後把书包袋口反挂在自己书桌边。
一放学,两人分别从後门和前门走出教室、往楼道两侧楼梯下去,避开了那些从早上起就一直追着两人想讨八卦的视线。
从前门下楼的钱星星先出了校门口、躲到门柱子後,等高子禛一出来就立刻被她拽着胳膊拉出了人流中。
钱星星神se焦急的问道:「我们就这麽直接过去吗?」
「对,就照我下课时跟你说的。」高子禛说着拉上她再度挤进流动的人群,站到斑马线前松手道:「你先过马路,在对面等我。」
钱星星瞥了眼指标上的小绿人,疑道:「你不过吗?」
「你先过。」高子禛坚持道。
钱星星不知他又要ga0甚麽东西,只能先匆匆随着人流过到对面去,她在对街驻足,回过身去看着仍站在那不动的高子禛。
她仍旧不解的看着高子禛将自己肩侧的背包拿下来抱在怀里,见指标上那小绿人变成了小红人,见高子禛旁边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人站在马路和人行道的交界处,紧紧的盯住车辆来时的方向。
车辆开始从面前呼啸而过,然而就在钱星星看了眼手上的表,心里开始为紧迫的时间开始打鼓时。
一个侧书包从街边飞到了半空中。
钱星星瞠目结舌的看着高子禛将书包往马路上扬手一抛,那书包在半空中画了个弧职摔到马路的正中央,而就在书包落地的那一刹那,高子禛立刻ch0u身往前冲了出去!
一辆车正好疾驶而来,车内驾驶突然见到视线里飞出一个天外来物立刻急踩了煞车,然而这还没完,刚踩了煞车又看到人跟着冲出来,再又猛地往方向盘中间拍下了喇叭!
刺耳的轮胎滑地声和喇叭声混在一块,车头惊险地煞在斑马线前,与高子禛人仅仅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
车主被这一套吓了浑身冷汗,立刻摇下车窗、往正匆忙捡起书包跑上对街人行道的高子禛大骂道:「白痴啊!你们这些小p孩有没有交通安全观念啊!好玩吗!我&──!」
可高子禛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拉着钱星星直接往小巷里钻进去,车主一句话都还没骂完,两人便逃了个无影无踪,独留街边掀起的一片混乱和那从街角匆匆闪过的几道身影。
钱星星被高子禛拽着跑,蒙了片刻,才开口大骂道:「妈呀高子禛!你玩命啊!他刚刚要是催油门怎麽办?!」
这麽多年来,高子禛一直都知道禹博焕有派人日夜跟着自己,无论目的是出於保护、程和弈的指示还是甚麽私心,但若没记错的话,那一团里大概有五六人轮着班。
他们唯一较为统一的作息时间,通常是在自己上学时间轮着补眠,等放学後便继续开始了追踪的工作。
若不算上在校的时间,平均每一个时刻里会盯着自己的眼睛大概有一两双,而刚刚就在自己冲出去的那个瞬间,他明确感觉到了从街角处迸发的jg神力,那是只有一个人。
然而现在追着两人窜进巷子里的,有整整六份。
「有点难解释,反正我故意的。」高子禛边跑边道,在小巷里冲着,一面往周围注意着街景模样。
「啊?!」
「快到了,就在前面。」
高子禛没有应答她的疑惑,只是一路带着她从巷口冲了出来。
两人跑到咖啡店旁,才终於停下脚步。
那六份jg神力也随之停止前进,重新藏匿於黑暗之中,只不过隐约还能感受到蓄势待发的气息。
钱星星在高子禛身边弯腰撑着膝盖、大喘了几口气,然後才仰头看向眼前那条光线昏暗的巷道,目光一滞,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清道。」高子禛轻声道,边往巷道里走边将堆在两边的杂物踢到一旁。
钱星星在後头小心翼翼地跟上脚步,仍有些不安的蹙眉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相信我。」高子禛说道,边动手拆下脖子上的制服领带塞进书包里,一步步向那个蓝灰se的屋子前进。
两人走到铁皮屋前的小空地上,可高子禛却没有立刻闯进去,他在原地停下往後出手拦住钱星星,深邃的眸中骤然泛起一抹湛蓝se的光泽,等感知中的那六份正在附近朝两人迂回靠近的jg神力定下位置後,眼底那片湛蓝才随之悄悄退下。
高子禛背过手往左右边一指,後方钱星星轻槌了下他的背示意收到,两人便突然闪身分别往铁皮屋两旁窜了过去。
高子禛脚步轻盈无声,直接窜到铁皮屋左侧,淡淡瞅了一眼面前看似正常的杂货堆,然後往那被当做掩t的大铁罐上用力一踹。
这一脚直接打破了敌人的掩护,一名端着刀的尖嘴和带着棍bang的大汉直接从铁罐後扑了过来!
高子禛早有准备,迅速後踏一步,想也不想立刻拽着背带荡起手上又厚又y的书包往刚跳起来的尖嘴下巴甩了过去,尖嘴被打的头猛地一仰、嘴里霎那喷出一口腥血,加上人还身处杂物堆中,直接就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当即往後摔了个四仰朝天。
而那大汉刚跳出来举bang挥下,就被高子禛举起左臂挡开他抓棍bang的手,猛地向前近身,顺势如大蟒圈上其臂,右手抓上他颈窝将他躯g朝向控住,高子禛抬起右脚狠狠踹向大汉裆部,见对方疼弯了身又欺身上前,一点喘息不给立刻转用右肘由下往上撞击噎喉,膝头往他上下腹脚不沾地连连猛击了几下,大汉瞬间劲力尽失,而高子禛右手下抓迅速锁喉,往右侧身时用左腋夹住棍bang一扯,就这麽将那棍bang直接扯出了大汉的掌中。
大汉根本来不及反应,直至最後被高子禛一脚踹上腹部踉跄倒地,像是被扼住了般喊半天都发不出声,只能咳出一点乾涩的嘶哑。
高子禛俐落反甩手中棍bang握上手把处,直接转朝另一边刚刚捡起自己的刀从杂物堆里手脚并用要爬起身的尖嘴脸上砸过去,这尖嘴没来得及站稳就又被高子禛当头bang喝、敲了个两眼昏花倒地。
高子禛一bang打开脚前的杂物,闪身上前一脚踩住尖嘴持刀的手腕,另一脚往他下颚上狠狠一踹,这回直接把人踹晕了过去,连牙都带着血从嘴里蹦出几颗,处理完这又反身往还没昏si仍在挣扎的大汉後颈上一敲,这两货便彻底瘫倒不省人事了。
整个过程迅捷狠劲、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高子禛顺脚将晕厥在地的尖嘴手上的刀踹掉踢进墙角的杂物堆里,握紧棍bang、捡起自己的书包背回肩上。
高子禛轻呼了口气,藏身墙後微微探头往另一侧观望等着。
然而没等到钱星星,另一侧却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高子禛闻声神se一紧,果不其然,铁皮屋内立刻sao动起来,他一咬牙冲到门边,往头一个破门从屋里冲出来的人打了一脸bang子,後边随上来的人见状立刻抓住他手上的bang子试图扯开,而高子禛一膝盖上去把人撞回门内、将棍bang抢回自己手上,保险起见又一bang敲上去把那人的鼻梁也给打断了。
而钱星星带着血刃正好从右侧探出来,见状正要上前帮忙,却听一声宏亮的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住手!小子们住手!」
所有人员闻声一顿,高子禛立刻抓上钱星星往自己身後带,两人往门前退了几大步,战战兢兢的瞪着身处铁皮屋最里处的那人。
……这一屋子东瀛人,呵,真他妈亲切。
男人手下拿着一把短刀,正紧紧架在神se惊慌的钱瞻脖子上,钱瞻被粗麻绳绑着跪坐在地,浑身上下全是腥血,活像是刚被人从血汤里捞出来的一样,模样十分可怖。
男人瞅了高子禛又看向钱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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