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刀,沉声道:「把家伙放下。」说着,那架在钱瞻脖子上的手又靠近了些。
高子禛想也不想立刻往身後抛开棍bang,钱星星抿紧唇,跟着把带血的匕首往身後的巷道抛过去。
然而前面那刚刚被高子禛断了鼻梁的莽汉见状,便要上前动手制住二人,不想却被高子禛察觉抢一步扼住颈子,那莽汉连忙抓住扼在噎喉上的手想要掰开,却被高子禛另一手往腹上轰了几拳,又被绊住脚往後仰了半圈用力撞在地上。
「呃──!」
莽汉压根没想过一个高中生的手劲可以这麽大,直感觉自己的噎喉快被捏碎了,一手抓着掐住自己的手腕,一手往前挣扎着乱挥了几下抓住高子禛的衣领,可高子禛背板挺直、一点也没有被他扯下去的迹象,只不过是身前扣子被扯绷了好几颗,露出里头结实白皙的t廓。
男人抬手制止那些想要冲上前的弟兄,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而高子禛冷冷地盯着男人的表情,扼住噎喉的手突然向前一推,莽汉瞳孔猝然睁大,两手立刻抓回来惊恐的想把他的手拨开,直到高子禛手劲突然一松,莽汉这才狠ch0u了一口气,将活氧重新灌回自己快要窒息的肺中。
「阿虎!我让住手你没听到吗?」屋内传来男人的喝斥声,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趴扶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莽汉。
「咳!但……!」
「出去!去看尖嘴他们四个怎麽样了。」
阿虎扶着自己的颈子,两眼充血有些不甘心的瞪了高子禛一眼,带着几人转身往铁皮屋两侧查看过去。
高子禛起身後一直护着钱星星,面sey冷的和男人相对着,直到阿虎带着人架着那四名伤兵回到铁皮屋前,回来附在男人耳侧说了些甚麽。
男人不知为何冷笑一声,转向高子禛开口道:「钱家小妹拿着刀最多见点血,你倒是差点把我两个手下打去见阎王爷了?下颚碎裂、喉挫伤、裆部撕裂……这些要是没收住手可是会出人命的,要不是今日见闻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传闻里孱弱多病的穷奇高少爷身手居然不错,而且下手还够y狠阿?」
「那至少我还是收住手了。」高子禛说着,并起双腕伸手往前展示了下:「你如果放钱瞻和钱星星走,我就给你绑着留下,不放,就sig到底,二选一,不难吧?」
男人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姓钱的欠了多少你知道吗?你一个加他们这两蠢货算下来还不够赔呢?我凭甚麽放人?」
「那既然怎麽加都不够,你还让我来做甚麽?」高子禛冷声道:「东瀛四氏贵族如今已经名存实亡,地位权势大不如前,你这麽抓我又有甚麽意思?能争几个钱?」
「……」
高子禛以为男人还会再反驳,不想他却陷入了沉默。
男人深深看了高子禛一眼,然後垂眸手起刀落,竟然直接把钱瞻身上捆着的绳结割了,左右几名汉子还上前帮着粗鲁地扯下那些被血染红的绳索,然後踩着他的背将他猛地往前一踹,沉声道:「小子,自己爬过去。」
「哇──!」
钱瞻被这麽往前一推,先是原地直接呕出了一地的脏东西,然後才手脚并用、一拐一拐的摔着过来,中途还被几名莽夫又推又踹地督促了几下。
他光脚牵着那串带血的足印,沿着歪曲的路径朝两人逐步靠近,那看着高子禛的眼神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向前的步伐也跟着越发急躁,而钱星星见状,更是要立刻上前接住那副摇摇yu坠的身子。
可高子禛眉头却蹙了一下,怀疑的看着从三人身边慢慢退开的讨债份子。
怎麽就这麽简单把他放了?难道不该先把自己……
然而就在钱星星刚绕到自己身侧、伸手去接摔过来的钱瞻时。
下一刻,身旁传来两声巨响。
空地两侧,那用铁皮围成的墙瞬间被长枪和巨斧破了开来,刀尖横空而至,正指位在空地中央的三人!
高子禛瞳眸急缩,一把抱住身旁的钱星星带着她扑向地上的钱瞻!
触地瞬间高子禛用手急急护住两人头部,三人滚做一团、闪出其中巨斧的路径,然而却又转而暴露在了长枪的威胁下!
枪尖b至眼前,眼看就要将地上的三人贯穿!
高子禛心头猛地一沉!
那一刻,时间彷佛停滞了。
而就在电光石火之际,湛蓝如巨浪从身上掀起。
骇浪瞬间壮大成型,一头巨大的蓝鲸当空展鳍、飞身往枪尖撞了过去!
「这是……甚麽?」钱星星不由得惊叹道。
她在方才那一瞬间阖上了眼,似乎这样就可以回避直面si亡的恐惧,可等了片刻,却只感觉到一种温柔又有些冰凉的触感轻轻抚上自己的肌肤,她微微眯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成片湛蓝的景致。
三人被拥护在巨鲸的怀抱中,从外面投进来的景se经过湛蓝的润饰变得柔和许多,然而在模糊的水se中,她隐隐还能见得那杆骇人的巨大长枪正试图钻入鲸t、频频与水se碰撞出蓝白激斗的闪光。
巨鲸之外,两名戴着纹面的人从破开的铁围墙跑进,直往巨鲸靠了过来,至於其他包含为首的男人见状,却集t陷入恐慌的氛围中。
「怎、怎麽可能!」
「不是有麒、麒君……呃啊!」
然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原先投偏刺在地上的巨斧突然拔起,一瞬分裂成数根换发着hsejg神力的细针,朝众人噎喉穿刺而入。
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眼神中便已丢失了生命的光彩。
「……果然还是都杀了闭嘴好。」其中一名hse纹面的男人说道,g了g手将数只细针ch0u起,数道鲜血如注从众人颈部喷涌而出,将原先哄闹的场面杀成一片si寂。
「高少主,您这真是莽撞了,害我们还得给您收拾目击者。」另一名白se纹面叹道:「您看这一地si人,您让我们上哪找甚麽理由申报去啊?」说着,双手握上那杆白光灿耀的长枪,眉间一凝,再用力往里刺了下去。
「混帐!咳呃──!」
高子禛怒骂道,他颤抖着护在两人身上,又被再度狠刺进来的长枪b的一呛,他咬紧牙关绷住身子,揽着二人的胳膊瞬间收紧,双手用力的抓在怀中两人的臂膀上、指尖几乎要嵌进皮r0u之中。
钱瞻人还晕晕忽忽的、根本没力气挣扎,而钱星星被他掐疼了也不敢吭声,只是si盯着眼前那正一寸寸往里头b近的枪尖。
白面又是一个狠劲,枪尖又往鲸t内没入了几分,那锐利的刀锋在湛蓝上挤出一道鲜明的裂痕,在原先平静的水se开始荡起了剧烈的波纹。
然而就在此时,高子禛脑中突然烧起一片re1a的刺痛感,像是被无数细管扎进t内、要把他ch0u乾一般。
紧接着,成片极深蓝的jg神力如溃堤的江水,瞬间从他身上涌了出去!
鲸身猛地一晃,瞬间如缩水般小了一整大圈,连带那长枪又轻轻松松往里头b进了一大段距离,高子禛大惊失se连忙巩固起这唯一的屏障,鲸身的se泽突然深了许多,他倒ch0u一口凉气,猛地扭头瞪向自己右臂弯中疲惫地垂着头、满身是血的钱瞻。
然而还未能完全稳固,h面突然将手上悬浮的数根细针重新凝聚成棕hse的巨斧,随着长枪再往鲸身上砸了下来!
高子禛额间颈侧青筋暴起,凄厉的惨叫从鲸身上传出,接着一道腥血从他鼻腔中滑了出来,滴在粗砺的水泥地上。
「子禛!」钱星星见状惊道,却慌里慌张的不知道该怎麽办,可不想才刚喊完,下一秒整口血就直接从高子禛嘴里如涌泉喷了出来。
鲸身外,白面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不耐道:「高少主,您觉得您还能撑多久呢?早晚一si,不如痛快点。」
高子禛立刻抓上钱瞻双肩一把将他摔到钱星星怀里,放声嘶喊道:「把你哥的衣服扒下来扔出去!」说着,立刻伸出双手隔着鲸身、使劲挡上枪和斧攻入的位置,将那两个锐利的尖端稍微往外推回了些:「沾血的!全部──!!!」
钱星星手下意识接过钱瞻,闻言却不禁愣了一下:「甚……?」
可一句话还没问完,那巨斧和长枪又再度往鲸身上压迫过来。
高子禛脸se刷白,急喊道:「闭嘴脱就对了!」
姜氏的饕餮血!姜世铭你他x的混帐东西!
钱星星不敢再问,身手就把自己哥哥身上的衣物全扒了下来,只留一条底k在身上,其他的全部往鲸身外甩出去。
白se纹面见状却是切了声,带着银白se的jg神力一脚踩上鲸身,鲸身上掀起一片激斗的闪光,连带着那长枪和巨斧也更往里加重了力度。
喂……还有没有办法多造点突破口?白se纹面轻喘着息,用jg神力偷偷传道:在这样下去我们得一起耗si啊。
可hse纹面那情况同样有些不善:再多反而会削弱攻势。
虽然我也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没自信,可就叫我们两人来而已,主子也真是……白se纹面传道:要不我们联络一下主子帮个忙?
不行,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做甚麽风光的事情?这种程度用上血已经是极限了,要是留下甚麽明显的把柄还怎麽跟观里其他人交代?你让主子的威信怎麽立?hse纹面传道,握紧巨斧的手又更紧了一些:别罗嗦浪费力气,g就对了!
鲸身中,衣物飞出的那一瞬间,高子禛顿感脑中的刺疼感削减了大半。
可却是为时已晚。
大量jg神力早已被散去,高子禛si撑在那,感觉自己的jg神力正在可以见底的枯竭,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开始跟着恍惚了起来,他轻轻喘着气、甩了甩头,想把无力的疲惫感甩出思绪外。
钱星星还扛着昏厥的钱瞻,见状忧心道:「子禛,我们能帮甚……」
「好好待着!」高子禛吼道,大喘了两口气,转头疯了似的往四周寻找着隐藏在周围的身影:「姓姜的──!你给我滚出来!」
白面意识中的疲惫感逐渐漫上,闻言蹙眉喝道:「滚甚麽滚!真无礼!」
「哈?我无礼?」高子禛切着牙,像是想把眼前的人嚼碎辗成万段:「我从来没有威胁过你们……从来没有!可为甚麽你们总要置我於si地!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们眼了?!」
h面则是垮着脸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错的,很不幸,您就是那一个。」说着,和白面又把刀尖使劲压入鲸身中。
「咳!哈、哈……生下来就是错的?」高子禛冷笑了几声,声声如寒风扎骨般的疼:「怎麽?是哪个神棍瞎唬烂说我会把你们姜氏克si是吗?」
「请您注意言词!」
「我为甚麽要注意言词?你们凭甚麽要我注意言词?」高子禛失控地怒喝道:「我难道是活该要被你们这样折腾吗?为甚麽连让我好好的活着都不行!」
突然,一道灼眼的金光刺入白面的眸中。
嗯?这是……怎麽了?
视野骤然被金光侵蚀,现实的景象如同鳞片崩裂、剥落,意识随着碎块不断往下坠落,被眼底的暗影渲染成y郁可怕的颜se,一点一点封闭的意识犹如沉入泥潭之中,他排尽万难的伸出手,却无法揽获半点悲悯和救赎。
突然的……好……疲惫……
霎那间,高子禛的眸中迸发出强烈的金光。
h面忽然一顿,他的眼底瞬间被金光占据,就像白面的一样。
金光挟着惊疑和绝望,如同鬼魅在他们眼底和鲸身周遭盘旋,长枪和巨斧渐渐地撤下了原本的攻势,随着两人畏畏颤颤的步伐从鲸身的裂缝中滑了出来,刀尖划在地上、刮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蓝鲸展开围护三人鱼尾从身周退开,慢慢缩回成一个巴掌的大小,它倒在地上无力的摆了几下鲸尾,而一只手忽然贴着地面放到小蓝鲸眼前,小蓝鲸瞅了下那手的主人,乖乖扶起身顺着那只手游到右腿上、栖进他的肌肤中。
高子禛用那双换发金光的眸子默默看着小鲸鱼回到自己身上,然後在钱星星惊愕的目光下从地上站起身,晃悠了下身子,转向那犹如si人的两个身影。
「我啊……没爹没娘没势力,养大我的人吧……还分分钟想着该怎麽把我ch0u筋扒皮利用个彻底。」高子禛苦笑道,脸上方才因愤恨而激起的青筋早已退去,憔悴的面容上只剩下後继而来的哀怨:「你们都是用甚麽样的一副嘴脸盯着我,这麽多年我都看明白了,也想着,毕竟寄人篱下,给我吃穿给我活着就不错了,难道这样还错了吗?」
金面和白面站在那,颓丧的身姿看起来有些摇摇yu坠,两人的眼底不带一分生的气息,只有急速加深的si寂。
恶意,犹如风暴袭来。
怨念,宛若骇浪涌至。
突然闯入的撕裂感侵蚀了思绪、崩溃了坚毅不屈的理智。
「我可以付出,但我也会累啊……我也会痛啊……」
高子禛的声调轻而缓,就像是指尖慢慢压入x膛中,开始没有痛觉,接着慢慢的越来越绷、越来越压迫,最後在承受不住的那个瞬间,将人心撕裂。
金辉从高子禛的瞳中并发,将厌憎从心头破碎的间隙悄悄挤压了进去。
失落和绝望在x腔中盘据,霸占了意识。
「为甚麽我要这麽作贱自己?为甚麽还要摧残自己来遂他们的愿?傻啊?做了这麽多我能得到甚麽呢?」
那是种想要把自己剜r0u剃骨、不可苟存於世的恨。
巨斧从h面手中落下,在地上摔成了一堆残乱的jg神力碎片,他弯下身抱紧头,手紧紧的嵌入自己的发丝中,低喃道:「怎麽可能……为甚麽……?」
那是只想把自己这羞於启齿的存在,从世间彻底抹去的悲哀。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白面一改先前强y的态度,突然崩溃地抓紧手上的长枪,直至长枪杆直接被他捏碎,jg神力如瀑布般从指节间倾泻而下,在地上崩成一摊碎砂。
他跌下身跪伏在地,嘴里疯魔般不停地重复道:「我好想si……想si……」
「那就去啊。」高子禛蹲下身趴在自己膝头上,歪着头对他轻声道:「你以为谁需要你吗?明明知道打不过的还跑来自取其辱,姜世铭让你过来本就是要你si的,可你怎麽还不si呢?你得应允他的期待啊?卑微不应该要是你的本质吗?」
瞬间,白面的泪水如泉从眼框中涌了出来,嘴里从开始只是低微的悲鸣声,却越来大、慢慢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两眼充着血丝,抓着鬓边的手像是要把耳朵扯下来一样,发白的指尖承着痛苦、在他耳侧留下鲜明的抓痕。
「……si吧。」高子禛轻声道,眼底的金光一瞬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泽。
只见白面顿了一下,突然扼上自己的噎喉,将要窒息的ch0u喘声从他噎喉间发出来,可那双手却越抓越紧,像是要把颈子拧下来一般。
高子禛脸上漾起一抹苦笑,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丝诡异的怜惜和赞叹,他伸手0上白面那已经被掐到几乎没有血se的脸上,边轻声鼓励道:「si吧,si了就好了,你就不该活……」
然而就在几乎窒息的那霎,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飞速朝这奔了过来。
钱星星深陷在高子禛眼底的那抹金光中,恍惚间似乎也萌生了自缢的念头,可她抓着钱瞻的手刚一松,就被胡乱闯入视线的人影掐断了哀痛的思绪。
周文渊心一横飞身扑向高子禛,直接往那骇人的金光撞了过去!
白面瞬间从极尽压迫的思绪中释放出来,整个人原地晕了过去,h面情况也不太好,刚刚胡乱捶了自己好几下的头,现在整个人晕忽忽的,虽然醒着、但不知为何一直倒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ch0u搐。
而高子禛则被他带着滚了一圈翻倒在地,脑中被撞的嗡嗡直响、嘴里不禁跟着疼的哀了几声,可还没反应过来却又被周文渊搧了一耳光、在耳边大骂道:「臭小子!你想沾人命吗?!」
高子禛被一巴掌打歪了面向,闻言缓缓回过头蹙了下眉:「……老师?」可那眸中的金光依旧未退,只听他苦笑了声续道:「好,来了正好,帮我把钱瞻和钱星星带走,他们很危险。」
「现在最危险的是你啊!你到底听清我的话了吗?」周文渊大骂道,可见对方垂着脑袋默默不语,便起身、拽着高子禛领子就要把人带起来。
可高子禛扒下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晃悠了下重新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泪水突然润sh了他的眼眶,从眼角滑落下来。
周文渊被他这眼泪一掉直接乱了思绪,可下一刻他便没心思乱了。
高子禛眼底金光闪烁了下,忽然跪坐在下来,用头猛地往地面撞了过去!
「高……!」
周文渊一惊,忙要抚下身去按住他的行为,可自己眼底却突然跟着染上了金se的光芒,他顿下动作、往後踉跄了下,跟着往前跪倒在地,连呼x1也变得颤抖起来。
只见高子禛双手扶着地面,往粗砺的石地上一下又一下疯魔般狠撞着自己的脑袋,泪水不断从他眼眶中滑落,和淌落的血ye混在一起、打sh了乾y的水泥地。
血花从他额前飞溅,溅到周文渊的脚边。
周文渊见这腥红的血点微微一愣,猛然从金光的控制中退出来,连忙上前将高子禛拽起来,扯下自己腰间的手帕、按住他额头上已经绷裂直冒着血的伤口,急忙抱紧他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你很好!你很bang!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舍不得你!别这样了嗯?回来,别想了!不管你在想甚麽那些都不重要好吗?我还需要你,你很好、你很好……」
「……让我si。」高子禛沙哑道,泪水如cha0止不住的涌出:「我想si……」说着,拳头没轻没重的捶在周文渊身上。
「咳!」周文渊四十几的骨头被他一捶,不禁踉跄了一下,却仍紧紧地抱着他大喊道:「但我不想你si!我不要你si!别想了!好吗?你很好!我舍不得你!我需要你!臭小子你听到了吗?嗯?别想了!别再想了!」
高子禛极力想要挣脱周文渊的怀抱,可任凭他怎麽打,周文渊就是跟他倔在那不肯撒手,还拼命地往他耳边喊着话,一直到最後,他的拳头慢了,兴许是累了,那眼底的金光才跟着慢慢退下来。
耳畔的话音越来越朦胧,像是被ch0u光了全身的jg力。
高子禛双眼一闭,直接在周文渊怀里昏了过去。
……
再睁眼时,他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中。
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被褥。
天边的日se似乎早已换过了一轮,绿se的遮帘正好悬在床的周围,为床上的人蔽去刺眼的yan光。
高子禛一身乾净的病服,呆呆地瞅了眼旁边的点滴,转头时不小心牵动到额头上的伤口,让那好看的眉头禁不住蹙了一下,他撑着床板坐起身、後背靠上枕头,抬手0了下额头的绷带後默默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来。
昏厥前的记忆慢慢涌现,也不知想到甚麽,高子禛突然顿了一下,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抓滴架掀开帘子,迳直往门外冲了出去。
门外长椅上,钱星星丧着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坐在轮椅上左脚打着石膏的钱瞻应答着,见他突然冲出来吓了一大跳,忙起身上前问道:「子禛!你还好吗?你想做甚麽?」
「老师呢?」高子禛往长廊两侧左顾右盼了一下,急道:「他怎麽样了?」
「老师……啊!你说班导啊?」钱星星思忖了下答道:「当时我也有点不清醒,只知道他好像把你交给了一群人,然後就自己走了,喔对,你昏迷时他来过,只是跟我们……」她说到这顿了片刻,才续道:「跟我们说了下话,然後就走了。」
「走了?」高子禛抓着点滴架的手紧了一下,蹙眉道:「他没事吗?」
然而钱星星还没来的急答,远处护士见状,立刻跟旁边跟着的小护士咬了下耳朵,然後快步过来扶住高子禛,恭敬道:「请您不要随意走动,我已经去叫先生过来了,您先进去里头待着。」
高子禛刚要被他带回门内,闻言立刻闪开她的手急道:「你说哪位先生?」
「这……」那护士瞅了旁边的钱家兄妹犹豫了一下,才凑近到高子禛耳边小声说道:「是袁先生,您该知道的。」
「……嗯。」高子禛轻声答道,可眼底的光却跟着灭了下去。
钱星星目送着护士小姐将高子禛扶进去,神se有些复杂,却仍只是垂眸面se沉重的坐回门边的长椅上。
钱瞻看着钱星星的反应,默默滚着自己的轮椅往钱星星所在的长椅底边靠了过去,笑着歪头贴上她的肩膀,撒娇般的轻蹭道:「我们家大猩猩怎麽啦?」
钱星星蹙着眉刚要挪肩闪开钱瞻的脑袋,可一转头看见他脚上那大石膏腿又有些不忍,只是任由钱瞻用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蹭,边答道:「没怎麽。」
钱瞻仰头瞅了眼垮着脸的自家妹妹,便冲她微笑道:「对了,你们最後是怎麽把我救出来的啊?」
可钱星星闻言脸se却更差了,这回彻底陷入沉默,不再应答。
但钱瞻却没有放弃,只是抱上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道:「喂大猩猩,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说着,深x1一口气,正se道:「你怎麽了?当时到底发生甚麽事了?」
「……哥。」钱星星沉声道,鼻头轻轻皱了起来:「我好像害了子禛。」
钱瞻身手揽住她的肩头,歪头问道:「为甚麽这麽说?」
「是我拜托他去救你的,因为我不敢自己去,我怕要是、要是我莽撞了,要是我做的不够好,要是害你出了事情,我、我会後悔一辈子!所以我想说,拉着他一起应该b较有把握,所以我才去求他的,可我……!」钱星星说着越说越激动,最後连哭腔都出来了:「那些人明明是冲着子禛去的,我明明有想到这个可能x的,可我还是求着他去了,要是今天我自己解决这事,子禛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会不会就……就……」
「星儿。」钱瞻轻叹道:「虽然你哥我这麽说有点厚脸皮吧,但要是今天我俩处境对调,我的选择和你是一样的。」
钱星星哭红眼眶,瘪了瘪嘴道:「可是……这样很自私。」
「但这的确是最保险的作法,不是吗?」钱瞻说道,轻轻拍着钱星星的肩膀:「子禛虽然平时有防着我们吧,可我们都知道他身上还是有点秘密的,刚刚班导过来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核证了这一点,对吧?」
「但是……」
「我们和他们那些神通广大的奇异人士不一样,毕竟不是一个等次的人,要是你今天不告诉子禛就自己找过来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钱瞻正se道:「如果对方真是针对子禛的,那一定不会是甚麽普通人,到时候不只我、还有你,我们两个若是一起被拿来要胁他了,那今天事情难道不会变得更糟糕吗?」
「……」
「而且我相信,子禛也不会希望你瞒他的。他可b我们俩jg明多了,你都看的出来这是在针对他,难道他自己会感觉不出来吗?」钱瞻说着,朝她微微一笑:「不过你如果还是放不下,那等等我们就一起进去找他道个歉吧。」
钱星星看着他的笑脸,犹豫片刻,深x1一口气,终於默默地点了个头。
病房内,护士将高子禛安置回床上後便紧紧守在病床侧,过了许久,刚刚那名小护士才带着一名戴着文青眼镜的男人走进病房中。
护士见人来了,立刻凑上前恭敬道:「医生说高少主有些贫血,还有轻微脑震荡,但没有大碍,只要静养就行,若有需要,只要遵从医嘱行事便可即刻出院。」
男人举手投足间含着淡淡的优雅,只见他朝那护士微笑道:「好,谢谢,我跟他说一下话。」
「是。」护士答道,便立刻拉上小护士识相地离开了。
房门阖上,男人轻推鼻梁上的镜架,抱着臂回头,看向靠坐在床头的人。
高子禛冷冷地瞅着文雅的男人,那从眼底透出来的寒意几乎要把他穿透。
袁修大步踏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翘起脚淡然道:「禹琰说他忙,就不过来看你了。」
「本来也不用,又不是甚麽大病。」
「怎麽样?」
高子禛挑了下眉:「甚麽意思?」
「第一次对外人使用血,作何感想?」袁修问道,盯向身旁的人。
高子禛闻言一顿,冷笑道:「还可以,只是後续自控能力做的不太好,我会再加强这方面的训练。」
「那就好。」袁修轻颔首,用鼻尖b了下他的额头道:「身t怎麽样?」
「很好,刚也说过了不用太担心,正好今天休假,我下礼拜一就能正常回校上课了。」高子禛说着,又问道:「您是怎麽跟医院解释我的伤的?」
「说你摔下楼梯,差点把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好,我知道了。」高子禛淡然道:「那些屍t呢?」
「他姜家自己惹的祸就该自己处理。」袁修泰然道,g唇轻笑了下:「姜世铭也算识相,自己把自己留下的烂摊给处理了,不过观主目前对这件事态度依旧不甚明确,具t处分可能要等一阵子才会下来。」
「知道了。」高子禛轻声应道。
袁修得到高子禛漠然的应答,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片刻,他才开口道:「怎麽?怨我们吗?」
「我怨甚麽?我还得感谢你们,肯让自己人出手帮我这个大忙。」高子禛笑道,可轻g的嘴角却藏着一抹y寒之意。
「……」袁修又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才再开口道:「他们不是不帮你,只是姜家带来的人不只那些,所以一时被拦在了外面。」
「我知道啊,您为甚麽要跟我解释这个?」
「因为看你好像不屑搭里我的样子,所以要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产生甚麽不必要的误会。」
「是吗?有这麽明显啊?」然而高子禛也不慌,只是恭敬答道:「您放心,在怎麽样我都不会违背我的原则,无论是对养我的还是照顾我的,我都会知恩图报,也会尽全力做好自己的角se、不让你们为难,所以还请您这回宽容一下我,这种情况以後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说着,脸上依旧顶着那副微笑:「如果大舅需要一个解释,我之後会亲自去找他道歉,绝不劳您费心。」
袁修看着眼前这名少年,他的身影逐渐和多年前的那个男孩相叠,当时自己曾是男孩的唯一支柱,可直至如今,原先他看着自己时眸中散发的那份光亮却早已消失殆尽。
……也好,反正本来就不是当亲的养着的。
这种结果,他甘之如饴。
「不用了,你的话我会亲口转述给焕的。外头我安排了人接送,你要是今天就能出院的话,记得先到观主那报告一下这次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袁修说着站起身,大步踱到门前道:「我走了。」
「您慢走。」高子禛颔首道。
再晃眼,房内已没了袁修的人影。
高子禛在床上坐着沉淀了下心情。
可正当他抓着点滴架要起身时,钱星星突然推着钱瞻、踏进了病房内。
「你们俩怎麽还在啊?」高子禛说笑着重新坐回床榻边,半倚着自己的点滴架道:「钱瞻,你这腿都打石膏了还敢乱跑啊?」
「只是伤了又不是废了,而且我这不还有私人豪车代步吗?」钱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把手,又轻拍了下身旁钱星星的胳膊道:「别说我了,我家星儿想跟你说话,听一下吧。」
只见钱星星绷着一张脸,有些yu言又止的看了下高子禛。
高子禛见她半天挤不出一句话,便问道:「怎麽了?」
「对不起。」钱星星说着,不禁咽了口唾沫:「我……那个班导说了,你为了保护我们用禁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高子禛闻言垂眸沉默片刻,才答道:「他说我用了禁术吗?」
「嗯……」钱星星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高子禛的反应。
可高子禛只是轻笑道:「没事,你也没害了我甚麽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好险你有告诉我,不然你哥现在大概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说着,他偷偷跟钱瞻使了个小眼se,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不管你求没求我,钱瞻是我哥们,我不会见si不救的。」
钱瞻听着,不知怎麽眼眶微润,向高子禛回了一笑道:「……谢谢,我钱瞻欠你一次。」
高子禛挑眉道:「那当然,以後一定会让你还这人情的。」说着,微微沉了下音se:「不过……我这次用的禁术,希望你们帮我保密,这不只是我希望,也是观主的意思,是为了整个东瀛的未来。」
钱星星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闻言忙地点头道:「嗯,班导也说了这事要保密,谢谢你们肯信任我们,我和哥哥自幼受观主恩惠、又常受你照顾,绝不会恩将仇报。」
「嗯亨,虽然我们两个有时候做事没像你这麽能行吧,但口风还是很紧的,这点你就别担心了。」钱瞻说着拍了拍x脯,可不小的是拍太大力还怎麽的,不小心就咳了两下。
高子禛和钱星星见状吓了一下,却见钱瞻服着自己x口边咳着边从轮椅上坐起来,有些尴尬的笑道:「那甚麽……我是呛到口水,没事啊……」
钱星星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往钱瞻胳膊上轻捶了一拳,高子禛见状乐呵的在旁边看着,稍微享受了下这片刻的祥和。
……
金銮观中,议事厅。
这次风波,虽然地点控制在了巷道之间,但传出来的声音可是遮不住的,也是好险姜世铭是先有做好另一层防备,差遣了一堆自己的亲信随从出去把那些已经控制住的目击者给处理掉了。
不过虽然早有准备,他还是不免为那些杂事奔走了些时间,直到隔日才得闲、被金銮观观主程和弈喊过去做个交代。
不过这做交代前的头一件事,就是先跪到议事厅的主位面前,受他程和弈下了重手的一大巴掌。
程和弈冷冷地朝姜世铭脸上赏了一片响亮,然後又面不改se的背过手,往旁踱了两步,厉声道:「用这麽拙劣的手段谋害我东瀛的小军师,姜世铭,你这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啊?」说着,他微微眯起了凌厉的眸光:「你姜氏和禹氏的恩怨我清楚,我也不指望你们两家能待彼此多恭敬,但就算你自私好了,可你怎麽也不想想,要是把子禛害si了,没他穷奇高氏我东瀛还怎麽培养灵师?」
可姜世铭却丝毫不肯低头,虽然膝上跪着,可y是挺直了腰板和程和弈大声道:「观主!姜某有个想法,还希望一会儿说了您能以公正的态度来思考我说的话,至於您听完我的话想对姜某下甚麽处置,悉听尊便!」
程和弈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然後转身坐回主位上,抬手向他示意道:「好,你就说吧。」
姜世铭看着主位上气势沉稳的程和弈,悄悄咽了口唾沫。
「我姜世铭今天在这就把话说明白了!」姜世铭狠x1了一口气,扯开嗓道:「虽然需要解药,但我们明明可以继续让那些血统不纯的家伙们提供,也不是非要靠着他高子禛才能过活啊观主!」
「见识短浅。」程和弈冷声道:「且不说我东瀛灵师得以混沌血破他黑印束缚来激发jg神力,更还得以穷奇血抿去我混沌血余下的狂x,否则就会丧失人x彻底活成一头野兽,就单单论子禛的才能,那可b许多同辈要来的强多了,如此人才,不用岂不是可惜?」
「观主!可您难道忘了那穷奇是个甚麽鬼东西吗?!」姜世铭跪着向前往主位挪近了几分,他仰头激动的向程和弈说道:「我们东瀛四家,世世代代家族成员各留有特殊血脉,可您有没有想过,在这四种血里,哪一样是最具威胁x、最危险的?」
可程和弈依旧泰然道:「我们四家血脉各有用处,正是因为有这种不同,所以才能彼此相辅相成,造就千年前的那番大业。能有大成者必然不俗,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有甚麽哪个威胁x较强的问题吗?」
「观主啊,在您面前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四家血脉虽能相辅相成,但您细想啊,您程氏混沌血能使人沸血狂暴、jg神威力暴涨,而我姜家饕餮血仅能x1食人jg力神气,他禹氏檮杌血最多也不过是限制人jg神力发挥,可他高氏的穷奇血能g甚麽?那能控人心啊!」姜世铭越讲越激动,甚至还重重往地板上捶了几下道:「控人心!可催人心摩、杀人於无形!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人会相信区区如此竟可致命!而且不只如此,他们那种驱使人狂傲的能力更是可恶!从前我们四家互相争夺主位,高氏虽然常常秉持中立、参与争权上位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那哪一回加入时不是ga0得处处腥风血雨、漫天横祸?而且还全都是用着我们三家的名头去做的!我们金銮观在史册上的名声,有不少根本就是给这该si的穷奇血ga0臭的!」
然而程和弈眸光骤冷,冷笑道:「所以,你就能把我们目前唯一正统穷奇血的传人ga0si,是吗?」
姜世铭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可还是不si心的跪在那,继续劝服道:「虽然、虽然这回确实是我做过分了!但即便今天我这张老脸丢光了我也要说!观主您瞧瞧!在这种情况下,jg神力被我剥消到所剩无几、旁边还带着两个累赘,居然还有能耐把我两名随从b至如此地步!险些命丧当场!」说着,见程和弈眉头拧了一下,继续跪着上前道:「您想想,您让他开始练习c纵穷奇血才多长时间?若不是我姜世铭白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是他高氏穷奇血骇人了!」
「……」
「观主您相信我!您瞧那个r臭未乾的小孩刚练习这、这不过几年啊是不是?就能练到如此地步!连jg神力削弱至那种程度,都能发挥到如此出神入化!那可想他要是没了我的血束缚着,威力会有多强大?他今天能控制一个两个人,以後就能控制十人、百人、甚至上千上万人!那得是甚麽样的一种浩劫!」姜世铭急道:「是!您说他是人才我承认!可是人才不代表一定会为您所用啊观主!」
程和弈微愠,闻言大喝道:「放肆!」
姜世铭被他这一下又吓退了,乖乖跪回原位低头惴惴不安的等候发落。
只见程和弈从主位上站起身,凝眸道:「你如果真要让他一击毙命,大可以叫上你所有人手去堵他一个,以确保万无一失,可你却只让两个亲信去谋害穷奇高氏正统少主的x命。」说着,他走到姜世铭身侧,弯下腰在他耳边沉声道:「四大兽的血威力如何,你我皆一清二楚,即便你再怎麽错估子禛的实力,也不该是今天如此局面,你这般做为,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甚麽吗?」
「……!」姜世铭闻言轻轻震了一下,可到底还是豁出去了,始终坚持道:「那您又为甚麽老是这种捉0不清的态度?若不是您老是息事宁人我又何必这般试探您!」
「想获得我的支持?」可程和弈冷笑了下,厉声道:「姜世铭,我平时以为你只是想法多了点,可没想到你是真的异想天开,你知道你从刚刚到现在都犯了甚麽罪吗?」
姜世铭脸se发白,结巴道:「我、我……」
「以不当言词w辱本观主、意图杀害金銮观重臣、谋害东瀛贵族人士,这些种种已经够我把你杀头三回了,且依罪刑轻重,还分为五马分屍、枭首示众等等。」程和弈缓声道,把那几个骇人听闻的罪刑一字一字念得极其准确:「你就这麽不怕我降罪你吗?」
「人、人哪有不怕si的?可观主我说的句句在理啊!」姜世铭激动道,说到口沫横飞、几乎都要把自己舌根给露出来了:「我是针对姓高的没错,可我真不是针对禹氏,他娘姓禹怎麽了?反正本来也不是禹家亲生的,能有甚麽真感情?可重点是他高子禛姓高!他t内的那个是专门拿来祸害人的穷奇血啊!观主您不能忽视他的威胁啊!」
可程和弈脸se淡然,视线忽然迅速往那个一直藏在门外、闻言微动的影子略过一眼,然後不动声se的转回姜世铭身上。
「你下去吧,我不想再听你辩解了。」
「观主!」
「退下,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程和弈说道,大步回到主位坐下,将一手掩在面上,还朝他摆了摆手,似乎是彻底拒绝了姜世铭的进言。
「……」姜世铭见他没有意思再搭理自己,便抿了抿唇,从地上起身大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然後躬身从议事厅门口退了出去。
然而他刚退出门口就见到默默等在门边的高子禛,不知为何一肚子气闷上心头,便禁不住气往他脸上哼了一声,然後趾高气扬的离开议事厅前。
高子禛沉着脸朝他背影盯了几眼,这才接到门卫的指示推门而入。
只见程和弈从容的坐在主位上,表情丝毫没有方才那场争吵遗留下来的烦燥感。
「你怎麽来了啊?」程和弈说着,让下人往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抬手向高子禛招呼了下,微笑道:「来,先坐吧。」
高子禛大步上前坐下,向主位上那面带微笑的人恭敬道:「谢观主。」
「不是还有一日才出院吗?怎麽来了?」程和弈指了下高子禛头上的绷带圈,关心道:「怎麽样?医生怎麽说?身t状况还好吗?」
高子禛报告道:「就是有些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让观主费心了。」
程和弈点了点头,可随之又重重叹了口气:「唉,你刚刚都听到了吧。」说着,见他眸光一顿有些意外的样子,便又道:「你姜叔就是那个x子,别多问,就是跟你大舅处不来才y找的藉口欺负你,不过关於你母亲的身分……」
程和弈说到一半,探问似的看向高子禛。
高子禛即刻答道:「之前大舅就告诉过我了,我知道母亲本姓方、是因为方家出了事才被禹家领养的,我也知道方祖是我亲表弟。」说着,向程和弈微微一笑:「说来我一直都没机会过来亲自向您道谢,我还记得当初就是因为您我们二人才能像现在这样相处的。」
「这没什麽,毕竟家人得聚在一起那才是家啊。」程和弈笑着摇了摇头:「你有跟小祖说过你们的关系吗?」
高子禛沉默片刻:「……没有。」说着,不禁苦笑道:「认我这个亲表哥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等如果哪一天他不小心发现事实的话,到那时我再解释吧,反正目前都已经各自入了不同族谱,就不要再给彼此添乱了。」
程和弈轻叹道:「想方家当年做出的贡献重大,最後遭遇如此结局,着实是可惜了。」
「方家为我东瀛犯险,最终为了替金銮观挡灾而毁於会盟之手,这便是si在战场上,也算si得其所了。」高子禛闻言正se道:「作为东瀛战士,不冤。」
程和弈注视着高子禛的神情,表情平淡看不出心绪。
片刻後,只听他轻声说道:「子禛,你要记住,我是你们的观主,在这个位置上,我有时候做事身不由己,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程和弈说着抬过视线,目光似乎穿透了议事厅的厚墙顶,远放到外头那偌大东瀛土地上:「兔si狗烹,如此劣行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但凡你真心向着我金銮观一点,我必报之以大礼,只要你一天肯认我这个观主,我就一天认你这个军师,而我东瀛战士但凡有半点意外,本观主必不会冷眼旁观。」
高子禛闻言,却是陷入一片沉默中,看着他不知在思忖些甚麽。
「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你姜叔这些年来对你造成的伤害,而我目前也确实不能动他,毕竟东瀛还得靠着我们四家一同撑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们以和为贵,你也能多少让着你姜叔一点,把损害压到最低。」
高子禛微微抿起唇,垂下目光道:「……是,我明白了。」
「子禛,我知道这是委屈你了,但为了东瀛,我希望你能为忍下这口气。」程和弈轻叹道:「你往後要是有甚麽需要援助的地方,或是不方便和你大舅说的,也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力替你解决。」
「谢观主恩德,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不通人情的孩子了,虽然不知道姜叔都跟您说了甚麽,但我这回会如此失控,只是因为我头一次使用血的力量,无法准确掌控才会造成反噬、表现出那种情绪过激的样子。」高子禛正se道,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我知道观主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难处,我也不想为了这点事情变成您眼中斤斤计较的小人,所以要是往後有任何需要,您照样尽管交代,毕竟在我心目中,您永远是我们东瀛的领袖,唯独这一点,绝对不会因为他人而有所改变。」
程和弈看着他嘴角轻提,笑道:「好,果然是我们东瀛的小军师。」说着,他招了招:「行了,先回去静养着吧,这两天练习就别做了,身t重要。」
高子禛微微一笑:「是。」
说着,便起身退了出去。
程和弈看着高子禛的背影消失在议事厅大门後,立刻歛起笑意、将手下招来,轻声交代道:「从现在开始,派人暗中跟着高少主,每日向我回报行径和来往人物,任何一点小细节都不要放过。」
「遵命。」那人低声道,颔首後立刻转身、跟着往议事厅外ch0u身离去。
高子禛刚侧身从金銮观大门挤了出来。
说是用「挤」的,正因为要掩人耳目,这大门不能设置的太明显,所以开口不仅是只一人可过,还用了个生锈的铁门封着、没有钥匙不得进出。
当前这个位於地底下的金銮观,是程家先祖在东征战後被赶回东瀛时匆匆建下的,用以藏身和一些宝贵的书画典籍,之後才慢慢拓展区域,直到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至於那千年前国宝级的旧址……据说是被士兵在里头开了个庆功大宴,酒喝完没收拾,然後就意外一把火下去、彻夜给烧没了。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毕竟按照金銮观的大小,那可不是一点酒水和星火就能一夜倾覆的地方,至於是不是有人恶意纵的火,如今若要考究,毕竟人事已非,也没什麽意义了。
而虽然从里头看着地大,可在地面上,它却是身处穷人街区包围中央,从空中俯瞰,就只是被周为建筑物包围的专门供奉中原大佛的小庙宇。
要进入的唯一方法,只有到小庙内至大佛像右侧龙柱,将下数第一、二个特制龙头嘴里的石珠子分别在齿列间挪动,直到对上相应的位置,大佛後面通往地下空间──也就是金銮观所在地──的密道才会打开。
虽然此法看似繁复不好使,但事实上只要是身为灵师且知情者便能轻松将这两个石珠挪到正确的位置上,至於没和灵师同来的画师就得费点工夫了,不过这也算是做成了一个排外的系统,外加还有两名自己人扮演的「庙祝」,能随时报告地面动向和危险,保密工作算是齐全了。
而且这里从来没有被人查过,也不知是程和弈刻意打点,还是贫民街区商住街道混乱、不易查检,或是那帮监察员个个都没闲功夫来翻查这些小地方。
总之,这里一直都很安全就是。
高子禛出来关好门,走在吵嚷的大街上。
这个贫民街区,虽然光看字面意思是用财力划分人种的地方,但事实上,这里只有身为东瀛人的贫民而已,而且这片地区的「义士」还特多,不过啊,通用原则却只有一个。
──不打不劫东瀛人。
换句话,只要是中原人踏进来,要麽巨额保护费缴到心疼再挨个两拳头出去,要麽被揍到t无完肤当畜牲踹出去,要麽有个可以保你的东瀛人把你拉出去。
其他逃脱的方法都不用想了,因为那些「义士」平常很闲,你要是没有拿以上三件事其中之一当解脱,「年纪较小的义士们」可以天天拿着一篮子人t排泄物倒在你家门口、顺便拿它画个下t器官介绍,而「年纪较大的义士们」还是喜欢动筋骨,三不五时在电线杆後跳出来把你拖进巷口、揍几拳够了後再把你重新丢回大街上。
当地的秩管局自然没有办法忽视来投诉的民众,可这种人底线极低、g甚麽要被抓起来关多久都不怕,甚至还能在入狱前往秩管员脸上吐口水、骂脏话,基本上秩管员已经对这些「义士」束手无策了,最後只能劝其他人尽量不要进到这个街区里来。
在东瀛,以街区流氓人口来说,东瀛人b中原人来的多,毕竟是主场。
然而这却并不表示其他地区的东瀛人都待见他们。
划分群已是人的本能,这并不限於异族之间。
有人认为这里是一方净土,也有人认为这里是一地耻辱,可对高子禛而言,这里的一切全都只能是「家」。
毕竟东瀛上有贵族四家相争暗算,这下面的人可不能再分了。
再分……就真的支离破碎了。
路上,高子禛和几个热情的人打了招呼,还被几名大妈大爷慰问了一下脑袋上绷带的伤,然後一路慢慢走到人手的街道,才拨了手中的电话出去。
电话没响几声,对头的人立刻接了,是周文渊的声音。
喂?怎麽打过来了?你从医院出来了吗?这麽快?
「嗯。」高子禛闻言笑道:「听说您在我睡着时来过啊?」
还睡着!你那是昏厥懂不懂昏厥!周文渊深x1了口气,不禁扶额道:你小子要是没事,现在就给我回家好好休息,过两天还得上课呢,要给你一个小少主准假可没那麽容易,你要是又倒进医院里了,信不信我周文渊扛也要把你扛过来上课!
「我知道了。」高子禛0着後脑笑道:「您现在有空吗?」
嗯,我在家,怎麽了?
「就想约您一起出来吃个饭呗。」
还约!我刚说过甚麽?你刚出院,先回家好好休……
可高子禛突然打断他,语调微沉道:「可我想和您聊聊。」
对方闻言沉默了片刻。
高子禛心底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却听周文渊又问道:你现在人在哪?有车搭吗?
「没有,我在贫民街区,已经先让司机回去了。」
刚见完观主?
「嗯。」
行,那你去街区口等我,我开车过去接你。周文渊说道,一边从沙发上起身活动了下酸疼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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