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将沈子钰的被子拉下来,只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柳绵夏二话不说就跟着蕉林去了环采阁。
萧佑堂摆手道:“先生既然从不露面,就表明他并不在乎名利,也不想让人打扰他,若有缘分自会见到,倒也不必强求。”
是柳绵夏亲眼看见沈子钰画出来的寒梅图!
柳绵夏颤抖着手继续把被子往下拉,这个男人的腰腹间,同样也是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灵韵先生这几年的作品愈发少了,以往一年总还能看到两三幅,都被人收藏了去,今年却只这一幅,唉……”
柳绵夏眨眨眼,立刻向前方看去。
“你自然是猜不出来的,灵韵先生和咱们已经不在同一个境界了,我等凡俗之人不懂也正常。”
未到正月十五,年节的气氛还浓着,晋王府里这天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沈子钰的胸前是错综复杂的伤痕,新伤旧伤都有,有些是鞭伤,有些是烫伤,有些看不出来是什么造成的,有的早已经形成了疤痕,有的是刚刚新添的,还在渗着血迹,上面被涂了薄薄的一层药膏。
柳绵夏皱眉道:“沈子钰怎么了?你好好说话。”
告别吻。
——灵韵先生新作《告别》一幅!
仿佛是隐秘的告白一般。
什么?
正是那幅画!
与它的主人那张美若谪仙的脸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一众臣子宗亲们纷纷发言表示,皇上不必这么忧心,发道圣旨诏他来见就是了。
“我希望不是因为灵韵先生要归隐才取这个名字的,不然咱们以后可就不能再欣赏到这么好的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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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现在还没有真正成为他的,也会很快就是了。
柳绵夏的手抖得厉害,他用最轻的动作帮沈子钰重新盖上被子,生怕弄疼了这个男人。
——它丑陋到极致,仿佛曾经被大火烧过一般。
“嗯,说的也对,灵韵先生的大作取名向来是随心所欲,叫人猜不出原因呐。”
如果单纯只有一幅画,柳绵夏还不敢确信,然而这幅画有个特殊的名字,它叫《告别》。
“不过这画为什么要叫《告别》?难道灵韵先生准备归隐了吗?”
柳绵夏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皇帝萧佑堂终于鉴赏完那幅画了,他叹道:“朕第一次见到灵韵先生的大作,还是在十年前,当时偶然从父皇那里得了一幅字,大感惊艳,一直珍藏至今。”
“也有可能是灵韵先生与友人告别时作了这幅画送给他。”
那孩子是沈子钰身边的侍童,柳绵夏认识他,也知道他的名字,是叫蕉林。
蕉林跪在床边,哭着说:“我家公子不是生病,是被人折磨的,您把被子掀开看看……”
“他生什么病了?”柳绵夏坐在床边,用手背探了探沈子钰的额头,还在发烧。
直到礼官又呈上一样礼物,柳绵夏忽地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
柳绵夏一开始看着还觉得夸张,在心底感叹皇室不愧是皇室,后来见惯了,再听礼官念礼物名字的时候,他反倒开始觉得腻味了。
两个内侍正把一副画徐徐展开,而大殿内的宾客们起了小小的骚动。
除夕过后,便是访亲拜友,一连十多天柳绵夏都没能闲着。
进了房间,只见到沈子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敷着块退热用的帕子,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竟是生了重病的境况。
灵韵先生?
“请大夫看了吗?喝药了没?大夫怎么说的?”
这幅画出现在这里,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偷情一样。
只有柳绵夏一个人知道“告别”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柳绵夏心想,如果皇帝和大臣们知道他们口中尊崇的“灵韵先生”,其实真正的身份是一个官伎,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对他的画如此趋之若鹜。
“也不知这灵韵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画若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力可画不出来,这么算起来,灵韵先生也该是位花甲老人了吧,不知朕还有没有机会见见他。”
蕉林神色焦急,一见到柳绵夏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带着哭腔道:“求求王妃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快不行了!呜呜求求王妃救救他!”
柳绵夏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
再往下,便看到了那根男性的象征。
……
“我,我……公子快被人折磨死了!您去看看他吧!您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随即,柳绵夏一把抓住蕉林的衣领,眼眶发红道:“是谁?!是谁做的?!告诉我!”
而这位状元郎,现在是他的。
那个男人……
他怎么……怎么能……把这样一幅傲然盛开的寒梅图,叫做这个名字!
柳绵夏心里还有点小得意,沈子钰不愧是天楚国历史上年纪最小的状元。
周围的人在夸赞灵韵先生的画,恨不得把所有华美的辞藻都加在这幅画之上。
柳绵夏只看了一眼,就难以置信地捂着住了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