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硬邦邦的,惹得陶良宝忍不住去看他。
房里几位穿着绸缎褙子的妇人上前将果子、彩纸等掷撒在床上,又催闹着二人喝完交杯酒这才纷纷离去。
陶父受了,想起妻子骂自己的话,他如果继续在女婿面前唯唯诺诺,让女儿如何立足,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陶母忙帮幼金把盖头盖好,道:“娘下去看看,你今日可不得东西,暂忍一忍,不然这一身解手也不便。”
迎亲的队伍便停在陶家院外,陈元卿自马上下来,身穿朱色云雁公服,腰间束着玉扣革带,后面行郎五人,同样穿着公服。
这等逞弄文采,胭脂轻浮之词,陈元卿上辈子都未作过。
声不低,连鼓乐的音都盖了去,那人一身直?慢慢走来,给陈元卿作揖道:“陈大人恭喜。”
屋里早已备下吃食,陈元卿和五个行郎用完,那边幼金已经由周氏和王婆搀扶着出来,等吉时一到便能出门。
陶父站在门边终于开口:“大人您进来吧,别误了时辰。”
待进了堂屋,陈元卿恭恭敬敬跪地给陶父磕了个头。
陈元卿闻言抿唇望了姚修眼。
来时拉了你哥说话,你哥才说你爹是没见过世面,让女婿府里的情景给吓到了,可不是么,听说从府门到喝茶的地方都走了好会儿。”陶母当玩笑话讲给幼金听。
“如何见不得,难不成还把我关府里了,娘你别想太多。”幼金不得不开口劝慰她,“再说我听他讲,他长姐和离在家,既都允了和离,应不是多苛刻的人家。”
幼金平素都不施粉墨,今儿这般装扮倒叫陈元卿一时看呆,觉得与平日不同,又说不出哪里好,总归都是好的。
好容易能坐到床上,周围却闹哄哄的,有打趣陈元卿的,有祝早生贵子的,也有叫他快掀了盖头的,幼金暗忖,这些个贵人看热闹的本事可一点都不比她们小。
陶父心中虽疑惑,却仍摆手道:“无妨无妨。”
“新娘子长得好生漂亮,难怪二郎一心要娶进门来……二郎你可是好福气……”
他下意识皱眉,脑中却蓦地浮现出那妇人乖觉坐在床沿的模样,尚来不及多想,话音已落:“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须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红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1】”
“那个……谦……”陶父张口唤了半天仍唤不出口,最后干脆道,“进来罢。”
眼看陈元卿都要直接进去陶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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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乃宣德九年探花,文采卓越,今日大喜,按着礼数怎能少得了催妆词?”姚修又与陈元卿笑道。
这讲着讲着又忍不住抹泪:“女婿家大业大,府中规矩怕也大得很,且你上头还有婆母、姑姐和嫂嫂,你我娘俩要像寻常人家走动怕是不易。”
“呀,新娘子害羞了!”
她头上顶着盖头只能瞧见自己脚下,待拜完堂,又按着规矩去祠堂磕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幼金觉得自己脚都要走断。
幼金不是头一回嫁人,陈元卿也不是头次娶亲。
“好词。”姚修拍手道。
“累么,快了。”忽听到头顶有人低低问。
正在胡思乱想,头顶盖头已叫人掀开了去。
“官家让三皇子代为参筵,我先去前头招待,你一会让丫鬟们伺候你梳洗
陈元卿面色微僵,转而又笑道:“原打算给姚大人送喜帖的,不曾想你来了这。”
幼金拜别父母兄嫂出门上轿,原本她不想哭的,轿子走了两步仍隐隐听到后面李氏的泣声,她终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陶父和陶良宝一见着这便有些晕,不由往边上让了让。
陶家人缄默不言,旁边陶家请来的客及帮忙的邻居更是不敢拦,都知道陶家娘子嫁了个官老爷,陶家以后是亲家,自然没事,他们可就未必,要没留神招惹了就是大祸。
她下意识抬头,哪里能瞧得见,又摇了摇头。
“这女儿和媳妇如何能一样的。”陶母道,就是她自己也偏疼女儿,“要紧的是你怀上子嗣,前儿拿给你的册子细读没,那上面画了,事后垫个枕头在下面。”
上辈子幼金觉得自己能过好日子,嫁的夫君是秀才,便考不上举人,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哪像如今完全不知前路。
“娘子大婚,为兄如何不来。”姚修又转身给陶父行了礼,“娘子对姚某有大恩,今不请自来,还请陶公见谅。”
当下外面有人在喊:“来了,来了!”
幼金:“……”
屋内十分亮堂,且挤满了人,陈元卿低头看她,幼金粗粗瞄了眼屋内,不知作何反应,只好佯装羞赧地低下头去。
“岳丈大人唤我谦之就好,您这般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陈元卿低声与陶父道。
陈元卿娶李氏那会儿,也知道李氏性情温和,夫妻定能和睦,只觉缺了些东西。就像他这会见了这妇人,想的却是要与她说上句话。
忽听得身后传来句男声:“陈大人官在礼部,难不成连这么浅显的礼都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