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拿了贝斯给闻又夏签名：“我女朋友以前特喜欢你们的歌。”

搬完酒的六哥给两人拿了新买的果酒，度数低味道甜，坐着感慨：“现在看演出的女孩儿越来越多了，度数高的洋酒太烈，没几个人喜欢，这些卖得好——但难免还是想，以前你们都喜欢拿杰克丹尼。”

“你要养嗓子嘛，没办法的。”六哥说，“年轻乐队都很注意这个了，不像以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哪想得到以后啊！”

“来得真够早的，还以为你们要太阳落山才会来。”六哥一双手都被占着，用脚踢了踢侧门立着的海报牌，“今晚就几个大学生乐队。”

身侧，闻又夏代替他回答：“慢工出细活，别催。”

“你们新专辑什么时候出？这才一首新歌。”年轻人问。

“加油干。”邱声简单地鼓励他。

告别了乐迷，他们躲进休息室。

阿连：“了解，那我多方打听一下骆驼现在在做什么……”

年轻人笑开了：“现在她最喜欢我写的歌了呗！”

邱声站在旁边，闻言问：“现在不喜欢了吗？”

去后台的休息室要经过很长一段走廊，捷径则是自舞台横穿。

他追忆往昔的语气听得多，邱声抱着一个靠垫：“六哥，你这两年见过骆驼吗？”

从过去音像资料里多少捕捉过十几年前、甚至二十年前“蓝莓之夜”的样子，这儿一切都十分熟悉，旧的桌椅设备被更换掉了，但高大的吧台、不太宽敞的舞池和二楼的各种娱乐玩具几十年如一日。不变的陈设让“蓝莓之夜”成为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乐手、乐迷的精神家园，他们不分昼夜地待在这儿，好像就此能逃避现实。

“那……”邱声清了清嗓子，“我们该从哪儿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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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约而同地因为这一嗓子抬起头，表情或调侃或向往。

“我们现在的想法是，先联系骆驼。”邱声说了个阿连陌生的名字，于是花时间对她解释了一些从破壳到烂苹果的经过与他们的推测。

邱声颔首：“怎么说他们当时是一个乐队，而且为什么安东去世后就要改名成完全不同的乐队，这也是我很费解的地方。”

疼痛能让邱声保持清醒。

上次到“蓝莓之夜”不过几天前，跨年夜的一场闹剧没有打击到六哥重新开业的积极性，邱声和闻又夏抵达livehouse侧门时，六哥正往里面搬一箱酒。

邱声笑着：“我们又不是来挖掘新人，有正事找你。”

好的是，白延辉在烂苹果时期结束后，确实曾有过数次请枪手的行为，但因为都是口耳相传，并未得到明确证据使得他们的指控失去了确凿的陈词。阿连对此有些愧疚，闻又夏安慰她这已经比预料的好很多了。

他说这话时自己心里都没底，邱声曾经见过骆驼神志不清从旁边路过，看见闻又夏和白延辉起争执了还能笑着说“你们在玩什么”。那是被侵蚀多年、从头脑到身体都腐朽崩坏的写照，每时每刻无不让他警觉。

“兑冰红茶。”邱声笑笑。

阿连一点就透：“所以，你们想问他知不知情？”

顾杞不声不响地听了良久，这时插入对话：“或许可以问问六哥。”

骆驼到了那程度，真的还能好起来吗？

不只阿连，邱声也一愣：“这么多年了……”

好不容易明朗的局势又变得晦暗，邱声张了张嘴，眼底一瞬间阴沉。

闻又夏台风冷峻，私下对乐迷却很耐心地与他合影。其他几个人立刻也要求同样待遇，拉上邱声摆好几个pose，拍得满足后才放开他们。

好像就是？

闻又夏看上去却很冷静，仿佛有了所有预案，并未对多种“不确定”表达出不安。

“在北城戒毒所。”闻又夏说，“不知道出来了没。”

邱声拿着笔的手轻微颤抖着，他逃避一切让他想起那个3月的暗示。有时是他想得太多，可邱声没有办法，他不能自控。

邱声将不确定尽量从脑海剔除，他不能总往最坏的情况想象，这会让他在事情尚未发生时就焦虑得全身不适。

闻又夏紧锁眉头：“我也特别担心这件事，据我所知他后面出来又进去，现在断了联系那么久，他精神状况如何、说的话还可不可信会不会被白延辉做文章，都是未知数。”

眼前发黑了几秒钟慢慢恢复清明，邱声说：“可是你答应我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放过每一条线索……万一他好起来了，也记得住呢？”

他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臂内侧。

第70章 “日光之下无新事。”

演出区正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调音走台，邱声经过时，抱着贝斯的那个抬眼看他，接着提高了音量：“哟！银山！”

六哥让他们去里面聊。

阿连带来了调查结果的消息。

“闻夏！”最开始出声的年轻人发现目标，从舞台跳到下面，“闻夏，你是我偶像！跟我拍个照，再签个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