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谢行暮道:“难说。”
小警察刚工作不久,虽然久闻眼前这名刑侦大队长的威名,却还是愣愣道:“送进审讯室啊,这不太好吧。”
“他是不是装的?”脸上刻满风霜的中年人问。
林局问:“脑子里没长个瘤儿,压迫了脑神经什么的?”
警察追问:“和他共同犯罪的都是哪些人?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隐瞒。”
林局咳嗽两声,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谢行暮刚推开房门,单面玻璃后的林局就转头道:“他又在开始装了,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没个实话呢?”
林局端起小桌上的茶缸:“不用,我随身带着。”
警察没忍住哂笑一声:“你的意思,就是完全不知道那把钥匙的下落?”
“难说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装的?”中年人这次转头看向谢行暮。
谢行暮到了门外,抓住一名经过通道的小警察:“去给我端两杯水来,一杯送进审讯室,给那名正被审讯的人。”
提问的那名警察声音温和下来:“你只说你知道的就行了。”
“我都不记得我有一把钥匙。”虞楚有点委屈地道:“这点你们可以去问谢行暮,他很清楚的。而且我是受害者,虞时倾本来想杀了我,幸好被谢行暮救了,这些你们都可以去问他。”
虞楚声音越来越小,满脸难过地垂下了头,被雪亮大灯照射下的深色裤腿上,猝然多了两小团湿润的水渍。
站在单面玻璃后的中年人不知哪里被触动了,低下头,用手按着自己的眉心。谢行暮微微靠向他,低声道:“林局,装的,比起他爹不喜欢他,他更不喜欢他爹,和你家不一样。”
单面玻璃后,谢行暮和一名长相威严的中年人站在那里,都看着审讯室里的虞楚。
审讯室里,虞楚在继续回答审讯。
“……是。”小警察捂着头往茶水间跑去。
林局正专心看着审讯室里的虞楚,身旁的谢行暮突然转身往门口走。林局问:“去哪儿?”
“你是怎么知道的?”两名警察的表情丝毫不惊讶,虞楚明白,他们从谢行暮那里已经知道了悬崖上发生的一切。
“他说他失忆了。”林局将手上的茶缸放回小桌,摇头道:“这年头还来失忆这一套,搞得就和我老婆看的电视剧一样。既然他要这么说,就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虞楚抬起头看向长桌后的两名警察,翕动嘴唇道:“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他可能就喜欢虞枫吧,毕竟我让他太失望了。胆子小,也不会去船厂替他打理生意,我也很想得到父亲的爱,可是……终究还是怪我自己。”虞楚声音微微颤抖,谁都听得出他强忍的哭音和语气里的难过。
两名警察给了他缓和情绪的时间,没有继续审问,只翻动面前的资料夹,很小声地交谈了两句。
虞楚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好笑,就像是我找的借口,但我真的失忆了。”
“我已经让医院对他进行过全身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去倒水,有点渴了,您要一杯吗?”
他脑内飞快转动,嘴里却回道:“我只知道有个叫阿邦的人,从缅甸来了星源岛和他交易什么。”
谢行暮随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嗯。”
谢行暮抬手摸摸棱角分明的下巴,那上面已经长出了一层粗实的胡须,道:“神态是装的,但内容不一定是假的,他知道的可能也就是这么多。毕竟因为钥匙的原因,虞时倾对他也不亲近,甚至可以说很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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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楚的瞳孔微微缩紧,他在瞬间就捕捉到这句话反映出来的信息:他们虽然能定虞时倾的罪,却没能得到背后那些更深的东西。
或许因为一场肺炎初愈,抑或是刚经历虞时倾被抓捕的伤痛,灯光下,他那张脸透出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也干裂起皮,看上去有些可怜。
“知道了。”
“失忆?”提问的警察和身边负责记录的警察面面相觑。
“我偷听到那个叫阿邦的和我爸爸——和虞时倾的谈话,知道他们在虞时倾生日宴那晚会去断肠崖交易,我很好奇,就偷偷跑去看,后面……后面……”
“那一杯里面放点茶叶,要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