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沛阳皱起眉头,匆匆赶到皇榜前,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读书人,正围着皇榜议论纷纷。
他们当然可以既往不咎,可就在刚才,自己可是领着那群落榜考生一路喊着反抗朝廷昏政的口号游行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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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反而对最后一条不许串联没有太大反应,毕竟,一般人也没几个会像陈沛阳这帮人。
陈沛阳这一惊,简直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迎面被人用力打了一拳似的,踉跄两步,差点栽倒。
陈沛阳死死咬着牙,盯着皇榜的双眼通红,还没等他继续想别的法子企图逃脱问罪,方才那些一路“护送”他们而来的巡逻卫,这时终于走了过来。
其中为首一人面无表情地出示了一张拘捕令,冷冷道:“陈沛阳,有人举告你私下串联
“皇榜上写了,是从今天开始,在京城率先施行,以他州府则按皇榜张贴日期为准。过去既往不咎。”
他要让京城所有读书人,都知道他淮州陈沛阳,不畏强权,敢于直谏的大名!
科举会试三年一届,禁止科举三届,相当于九年废掉,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超过四十的年代,一个人一生有几个九年?
禁止聚赌也就罢了,禁止狎妓?这打击面也未免太广了,尤其是淮州这等文风盛行的地方,青楼画舫也是文人最常聚集之所。
“让一让!”陈沛阳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一目十行快速浏览。
陈沛阳看着这条时只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种事完全是闲的没事,而且根本没法监管,直到他看见下面一句,表情瞬间凝固:
闹事最怕的是什么?别人都没事,偏偏所有惩罚都只落到你身上。
更何况,最后一条,公开串联破坏政策,明摆了就是故意针对他们这些落榜举子,终身禁考,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一辈子就这样废掉,凭什么?!
眼看着宫门就在眼前,陈沛阳正要再接再厉,鼓舞士气,哪怕在宫外静坐上三天三夜,也要叫开宫门,把他准备好的万字谏言书递进宫中。
举子拍了拍陈沛阳的肩,道,“其实那些妓院赌坊,也无甚好流连的,沉溺温柔乡,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是好事。”
“也就是说,只要从今往后,不去逛青楼赌坊,就没事了。”
陈沛阳气得七窍生烟,整个人都在发抖,吼声都破了音。
“自即日起,但凡出入青楼赌坊狎妓聚赌的学子,将禁止科举三届,另有公开串联企图破坏国家政策的学子,将被剥夺功名,终身禁考?!”
陈沛阳却如坠冰窟,全身力气都被这几句话抽走了似的。
听说皇帝曾在宁州下令禁了青楼赌坊,现在竟然连他们这些学子也不放过?
其他举子虽然也对这道皇榜不满,但总觉得天高皇帝远,难道皇帝还能派人天天去青楼赌坊守着,看有没有读书人和官员去逛吗?
旁边一个举子诧异地看着激动得近乎歇斯底里的陈沛阳,道:“这位兄台你冷静一点。”
这一条规矩其实是开国皇帝时便立下的,但时间一长,贪腐之风渐起,吏治废弛,官员私下狎妓也无人再管,甚至逐渐成了官员们之间“会心一笑”的风流韵事。
“不好了陈兄,出大事了!你快去皇榜看看今日张贴出来的告示!”
“等来日高中,还怕没有才貌双全的清白女子以身相许吗?”
女子勾搭男人,自然是不守妇道水性杨花,文人学子逛个青楼,那明明是“风流雅事”,能一样吗?
忽然一个淮州学子急匆匆跑来找到陈沛阳,神色慌张:
除了巡逻卫,走到他面前的是两名红衣卫,腰间别着凛然的长刀。
“昏政!分明是昏政!我要抗议!凭什么女子也配为官?我等正经谏言的读书人却要禁考?朝廷对待淮州学子不公!”
陈沛阳心里越发膨胀,众目睽睽之下,朝廷果然不敢拿他们如何!
“……自即日起,所有官员不得青楼狎妓,违者即刻停职……”
成命,惩治林若。
“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那些巡逻卫只是默默跟在他们后面,谁也没有轻举妄动,一路行至宫门口,仿佛一群保镖,在护送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