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有些发懵。

我没说话，漠然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

“傅思行，我困了，我要睡了。”

座机就放在茶几上，我蜷着身子摸索了许久，终于抓住了座机话筒，回拨键接通了客房服务，听见里面传来甜美又机械的客服问好，我只说了一句：“请帮我买点药……”接着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做到了，他成功“报复”了他所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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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为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我，如果我没有把你牵扯进这件事里，你还能安稳地继续发展你的事业……”

我讨厌傅思行把我当小孩子糊弄，对于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从来都是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

窗户上洇出一朵小小的五瓣花，又很快被窗棂流下的水渍打湿。

“宁宁，”电话那头的傅思行像是在叹息：“抱歉。”

傅思行一改之前的温吞，突然出声打断了我：“不是这样的，宁宁，我本来可以解释的，在贺言来找我摊牌的时候，我其实用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但我没有。

母亲在微笑，只是她的梨涡里酿的不是蜜，而是苦水。

傅思行的语速很慢，像一首低沉的背景音乐，我蓦然回想起了当初贺言对我放出的那句“警告”——无论是我，亦或是傅思行，他都不会放过。

眼皮像是被人黏了胶水，似有千斤重，睁都睁不开，我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摸索着下了床，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

“宁宁脾气坏点未必不是好事，他生了这副模样，要是像月儿一般好说话，以后怕不是要被人吃干抹净了。”

他又在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哄我。

很可惜，我到底还是让外婆失望了，即便带着这一身坏脾气长大，我依旧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我不知道傅思行到底在做什么，他当初为了事业放弃了我，现在却又拱手把公司让了出去，只是为了让我和贺言分开。

坐在对面的外公瞧着母亲溺爱我的样子，止不住连连摇头，责怪母亲不该这样惯坏了我的脾气，我害怕外公严厉的模样，闻言只想缩回母亲的怀里，却又听见一旁的外婆叹气道：

“他来找过我，但我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他看到我们去买婚戒那一幕，以为你和我旧情复燃了，如你所见，这就是他的报复。”

先前吃的晚饭全被我吐了出来，到后来能呕出的只剩下泛黄的胆水，脑袋痛得像是有千斤重的坦克来回碾压，我连最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几乎是爬着回到了沙发边。

沙发实在晃得厉害，我觉得胃里有些难受，便起身走到了窗边，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着什么，我继续问傅思行：

借着盥洗镜前的灯光，我勉强看清了自己的模样，面色惨白，眼下乌青，眼皮肿胀，与此同时，一股酸味从腹腔涌起，直冲天灵盖，我强忍住晕眩，转身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宁宁，你现在不在飞机上，那你在哪儿？旅行计划更改了吗？”傅思行避开了我的问题，他语气轻松，倒衬得那个公司濒临破产的人是我一般。

你觉得我卑劣也好，但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你在一起。”

我那时听不懂外婆的话，只敏锐地察觉到母亲抱住我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抬头去看，却只见到她尖尖下颌，还有微微上扬的唇角。

“傅思行，你是疯了吗？”在此之前，我以为我能理解傅思行，但现在看来，我谁也看不透，是他们都疯了，又或者其实我是个笨蛋，我不能确定。

我脑袋里乱的很，没来由地回想起了幼年之时，被母亲抱在怀里，她身上有淡淡香气，温柔圈我入臂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傅思行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他放缓了语气，声音轻柔到近乎空灵：“那好，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记得把房间空调打开，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了。”

既然傅思行自己都不在乎，我也没必要为了他的公司费时间费心思。

我缩回微凉的手指，慢慢坐回了床上。

母亲去世的那天，谢临逃课回来安慰我，我因为母亲的死大受打击，莫名其妙发了高烧，被关在屋子里不许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些：“是贺言干的？”

恍惚间，似有嘈杂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接着便身下一空。

或许是认床的关系，整个晚上我都睡得不踏实，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连带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直到凌晨时分，我实在难受得厉害，便想着起床喝点水，刚打开床头台灯，我就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