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斐然走出住院部,刻意慢下脚步。
雪融化成水,脏了他的手工皮鞋鞋面。
他给了裴映时间,但裴映没有追上来。
于是施斐然加快脚步。
坐上车,习惯性地用拇指在方向盘皮套上揩印子。
医院停车场里的车停得乱七八糟。
“吱”一声响,他被顶得往前倾了一下。
倒车镜里是一辆改装后的宝马。
车主年纪不大,一身名牌,副驾上还坐着一个打扮得像粉鸵鸟的美女。
施斐然下车绕到车尾,看车屁股被剐蹭出的新鲜白痕。
“不用你赔。”他看了看宝马车主。
宝马车主立即点头哈腰笑起来:“那可太不好意思了……”
“你赔不起。”施斐然言简意赅。
笑容僵在宝马车主脸上,这小伙子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不就是个奔驰嘛,神气什么啊,破鸭子。”
奇怪。
小伙儿不知道奔驰车和奔驰车之间也有不同。
奇怪。
通常女孩看到漂亮女孩会心生好感,但他却经常感受到同性的敌意。
“等一下。”施斐然喊住宝马车主,等着对方转过头,他说,“我是鹅。”
小伙子看上去并不相信他是鹅,可能以为他是什么特殊品种的神经病,急急忙忙回去坐上宝马车,倒车走了。
奇怪。
为什么他讲笑话别人不笑。
为什么他也不想笑,还有点难过。
施斐然回到桃源里。
为什么他在电梯里从来没有遇到过邻居?
这栋楼入住率怎么这么低,是不是只有他和裴映?
他揣着疑惑的心思走进家门,金渐层从玻璃柜里的掩体房里钻出来。
他打开柜门,注视金渐层:“我是鹅。”
金渐层吐了吐舌头,不但不买账他的笑话,转头绕着装虫子的玻璃缸跃跃欲试,管他要虫吃。
春天快到了,金渐层的食欲越来越好了。
喂完蜥蜴,施斐然大字型躺在地板上。
开门声比他想象中响得早。
裴映沉默地进屋,朝他伸出手,要拽他起来。
他没有碰裴映的手,自己撑着地板站起来。
“吃晚饭了吗?”裴映问。
“安如玫看起来很普通。”施斐然评价道,“过于普通。”
“想吃什么,我给你煮。”裴映说。
“你叔叔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时是什么反应?”他追问。
裴映沉默着转过身,走到冰箱旁,拉开冰箱门。
冰箱里规规整整地摆满新鲜的食材,看着让人颇有食欲。
施斐然走过来,伸手关上冰箱门:“她是技术特别好吗?她叫床声大吗?干她爽吗……”
他话音没落,肩膀忽然被裴映两只手抓住,整个人摔在冰箱上。
冰箱猛地一晃,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冰箱里面传来。
肯定不止摔碎一个瓶子。
施斐然没想到裴映会突然发难,后背半是疼痛半是麻木。
“对不起,弄疼你了?”裴映没有放开,仍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将头贴过来挨在他肩头,“对不起,对不起……”
裴映的头发上没有任何香味。
裴映知道他哮喘,所以不使任何有香味的产品。他们同居之后,就连裴映喜欢的那款古龙水味道也不见了。
施斐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缓慢地抬起手,覆在裴映后脑。
“我原谅你。”他说,“我原谅你,但不要再让我看到绿光玫瑰,你也不要再去医院。”
“她快死了,”裴映慢慢垂下眼,“她让我帮他签放弃治疗同意书……”
“你只要看她一眼,就算出轨!”施斐然吼起来,自己都把自己吓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抬手拨开裴映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放慢语速重复:“你只要看她一眼,就算出轨。”
“好,我不会去了。”裴映道。
之后,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裴映沉默地做了两菜一汤,他沉默地吃。
吃完晚饭,施斐然打开电脑处理工作,裴映在对面书桌看一本荷兰语的书。
零点。
施斐然洗了澡,掀被子上床,侧身躺着,死死盯住房子门口,盯到眼睛发酸。
裴映也洗了澡,躺来他身边,拍两下手关掉灯。
避孕套用没了,忘记买新的。
润滑剂没有收起来,还在枕下。
施斐然钻进被子里,拽下裴映的睡裤。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帮裴映口。
那根东西和主人的意志背道而驰,裴映就算再没心情,性器官也很快地在他的舔弄下变硬。
裴映掀开被子,静静地注视他。
玻璃柜里的小夜灯亮着,屋里并不是黑得不见五指,但也不足以使得施斐然看清裴映的神色。
施斐然猜裴映大概率是用那种审视的眼神。
他将那根性器官嗦出水声,时不时听见裴映压抑的喘息。
他吐出它,问道:“她帮你口吗?”
裴映出了声:“不是的,斐然……”
施斐然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扑上去,捂住裴映的嘴。
死死捂住裴映的嘴。
“你第一次和她做时几岁?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你叔叔和那女人,你不敢违抗她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喜欢她?”
裴映没有反抗,仍然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泛着水光。
施斐然自己缓过来,冷静了,松开压在裴映嘴上的手。
“没有发生过你想象的事情。我和安如玫没有上过床,但我不会否认我自己的感情。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断断续续两年,后来她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了叔叔,叔叔原谅了她。”
剩下的话裴映没有说,但施斐然已经知道了,裴映的叔叔原谅了安如玫,但没有原谅裴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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