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他屏住呼吸，听不到电话那头有回应。

“不行，不能开……”

“蕊姨？”他唤道。

事实证明，也没那么的不可能。

谭强把手伸到衣襟里，但在完成动作前再次请示一般看向李蕊。

“我的办法更万全，施斐然能为我这个母亲心甘情愿卖掉施家珠宝。我用假相框测试施斐然，他根本就没收，他不信任裴映，他怕裴映伤害我。说明我这个母亲对他来说特别重要，你让我拿那个画框逼他是下下策。”

是两小时前转到李蕊账户上的钱，李蕊用来捐赠福利院的钱。

延迟这么久才提示他转账成功。

“谭强，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为了我，再有些耐心。”李蕊又说，“施斐然一卖掉施家珠宝，我就毒死他和裴映，继承施鸿的财产，然后我们就能永远摆脱那些人……”

确实不用逼。

这不是跑车，施斐然也不是赛车手，这个车速对他、对车来说都不行。

裴映盯着门，摸向自己口袋，取下车钥匙上的钥匙环，掰直，半蹲下来用铁丝对准锁孔。

衣服的破口就在李蕊心脏的位置——

“那几个零钱够干什么！你捐给福利院也抵消不了你这辈子做的恶！”男人情绪相当激动，“五十亿欧元！我都已经牵好线了！你还在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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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机，看见转账成功的提醒。

当然不是求助于他。

太久不做这种事，花了几秒钟，才听见门锁里弹簧弹起的声响。

这件事可以商量，李蕊告诉他蘑菇汤的秘方，然后拿走那笔钱离开他们的生活——好像不行，施家珠宝还有不少员工，再加上上税，还有各种费用，似乎没办法让李蕊拿到她的预算金额。

侥幸心理扑上来，他问：“谁在那边？你根本不是裴映对吧？”

施斐然将手机砸向副驾驶，双手抓方向盘。

把车甩在路边，没有回头关车门，直接跑向别墅。

刀尖在裴映小腹戳出尖锐的疼痛，他改用双手抓住李蕊的手腕角力，极近的距离，看见李蕊眉心凸起的青筋，他忽然道：“你做的糖醋排骨很、难、吃，我只为哄斐然高兴……”

裴映看着谭强眼睛一翻倒下去，与此同时，李蕊抓起什么东西冲过来。

也有可能是恶作剧，有人用ai技术盗取了这两个人的声线，ai可以做到，他前阵子才接了一个相关方的广告……

李蕊比他想象中力气大。

施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

他踏上楼梯，走到二楼。

“帮我！”

刀也比他想象得快。

他找到了制造出破口的刀。

提前过来的事，裴映没有提前跟李蕊打招呼。

怎么把故事讲成了另一个样子？

没想到却在这栋别墅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如果真那么不可能，为什么拳击比赛中那么多人ko获胜？

他清空大脑，专注于手中的方向盘。

“别急。”李蕊说。

刚进院子，一眼便看见从门口台阶上不断往下流的水。

他蓦地转身，跑出别墅，上车，拽上车门。

在男人的衬托下，李蕊的沉静带着几分超然。

“裴映……裴映在这儿，他要画框！我在房间里我锁了门！斐然，帮我！”

施斐然的视线重新落回李蕊的尸体上。

裴映思绪飞转，一时间没注意周遭，等留意到的时候，那位谭强已经站到他面前，瞪大着眼睛——

施斐然踩着水往里走，因为每一处的门槛都高过脚踝，导致屋里的水已经没过脚面。

裴映蹲下来，捡起那把刀，顺便看了眼自己腹部晕染大片的血迹。

但他没时间让自己陷入匪夷所思里。

他必须找到裴映。

施鸿请泰国的风水师来看房子，那风水师说所有门槛必须建高一些，门槛高才能守住财。

如果李蕊想要的只是这么一点东西的话。

说的对。

“说话！”他喊起来。

手机在裤袋里亮起。

侥幸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李蕊的胸口没有多少血迹，血被水冲淡，只剩下衣服的破口。

裴映没有打招呼，或者说别墅里的情形不适合打招呼。

匪夷所思。

他追上楼，慢了一步——李蕊已经跑进收藏室锁上了门。

那男人正在和李蕊吵架。

李蕊当然不会回应他。

——以前跟在施鸿身边，穿棕色绸缎唐装的中年男人。

他猜李蕊已经打通了施斐然的电话，这句话是向施斐然求救。

“阿蕊！”谭强原地踏了两下步，向后撇头找李蕊，“阿蕊！他听见了！”

第五条规定：故事中不可有中国人角色。

大很多。

一个长年吃素的五十六岁女人，不该有这么大力气。

施斐然慢慢蹲下来，抬手盖住额头。

毒死施斐然和他。

裴映打算自己提前去李蕊那里——李蕊做的蘑菇汤让施斐然特别喜欢，他想看看李蕊都用了什么配料，为什么会比他做的蘑菇汤好喝。

他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的路。

“什么……”李蕊在门里面发问。

——水是用来破坏脚印的。

施斐然毕竟从小学画画，了解人体结构。

手机里传回裴映的声音。

直行、三岔口右转、直行、左转……

车身已经打晃。

裴映赞同。

那人他认识——施鸿身边那个抢过他哮喘喷剂的唐装男人。

就在谭强的视线没接触到李蕊的视线之前那一刻，裴映扑上去，一肘砸在谭强后脑！

仍然是沉默。

“当啷”一声，刀子掉在地上。

卫生间里水管破裂，水仍在喷涌。

李蕊转头跑上楼。

他放轻力道稍稍松开油门，扫了眼仍保持通话的手机，开口：“裴映。”

三小时前。

而后，电话被裴映挂断。

隆纳德·诺克斯于1928年定下推理十诫。

收藏室里，李蕊躺在地板上，门槛拦住了水，水淹没了她的口鼻。

李蕊力道稍稍弱下去那一瞬，他猛地拔出自己小腹上的刀。

他想成为施斐然所有情感的载体，爱人、朋友、父亲、母亲。

“下午好。”裴映先行开口。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手机中，有些耳熟，施斐然想不起来是谁。

因为当时欧美人眼中的中国人普遍身怀绝学，会使用不可思议的功夫来破坏推理作品的逻辑性。

裴映只好背过身贴在门外墙上听着。

李蕊走过来与他面对面，眼神先是诧异，而后变为决绝——

正好裴映厌恶李蕊。

他转动眼珠，眼珠仿佛生锈一般干涩。

刀打横插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

他将刀别在腰后，又蹲在谭强面前，把手伸进谭强的衣襟——他好奇谭强刚刚要掏出来的是不是枪。

谁都没有出事。

他出车祸死在这里，或者更倒霉地变成终生瘫痪毫无意义。

时间仿佛即刻变慢，细节被放大。

正好施斐然对珠宝业不感兴趣。

隔着门板，他听见李蕊的喊声。

裴映皱了皱眉。

施斐然听见那声音的一刻瞳孔倏地一缩。

他厌恶任何人来分一杯羹。

“我是。”

施斐然知道这件事会很受打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