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顺势撑在地面,压在了摔碎的瓷器片上,鲜血混着污油冒了出来,又痛又狼狈,身边人赶过来要扶,被他痛斥滚到一边去!只见那血越流越多,王爷捂在衣袍上晕进了乌黑色里,使得场面并不那么触目惊心。
小侯爷慢慢抬起眼打量着狼狈的长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血越流越多,从乌色袍边逐渐融在菜汁中漫了过来,一时间他感到了冲头的恶心,提着的胃一番搅动顶到了嗓子眼,哇的呕了出来!胃液从口鼻灌了出去,眼泪和口水2一并涌下,相当难受,也异常的难堪。他面红发乱,被呛辣得连声咳嗽,胸腔呼哧作响,好像再喘几下双肋就要扎进肺里那般。
此刻痛击着长庚的并非其脏乱的窘态,而是他看到小侯爷竟开始失控地崩溃大哭起来,旁若无人!
“莫莫哭了”
他呆在当场,忽然被这么一激慌了阵脚,不知所措地安慰着,抬手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十六脸上的污液和泪水,双手的血还没来得及止住,也顾不上包扎,只是拢着染血的手心,用还算干净的手背去蹭那人脸上的泪。他感觉到对方柔软的面颊并未躲开,只是挨着不动,过了一会,手轻轻被人拉住,小十六蹙着眉头神色复杂,捧着自己流着鲜血的手,泪珠儿一串一串地滚落下来。
这样的崩溃是长庚从未想过的,他搂着怀中不住饮泣之人,来回轻抚那清瘦的脊背。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身旁也没有人敢上前进言,刚才一瞬间声嘶力竭的爆发迅速榨干了十六的精神。而对于长庚来说他的注意力全数投射给了十六的反应,那肩胛耸起塌下幅度快速抖动,长庚慌乱地连声叫大夫!找大夫来!!
早已想到告诉十六真相会有不可接受的后果,但他的反应太大几近惊惧发疯,长庚能做到的只是一阵平抚,十六快速的颤抖哽咽,再等了一会往后,终于变成了近似无声的绵长吸气,仿佛是为了把刚才发泄出的精力慢慢捞回。
现在,怀里的人只剩下了如擂鼓的心跳,呼吸逐渐频率降低,变得微弱起来。长庚一开始感到十六身上的剧烈情绪慢慢在平稳,有些许欣慰,可是此刻平稳过了头,竟然像是进入了将要枯竭的麻木。他急的心里发毛,却无计可施,小侯爷好像被他的坦白猛地推进了无人之地,他正抱着他,紧紧攥住怀中人的衣物往怀里扣住,却好像感觉到手里的肉体慢慢在消逝,快要变成一缕魂消散了。
那天十六当着所有人的面昏了过去。
长庚每日亲身照顾,用手帕浸润他的嘴唇,喂汤药和流食,搂在怀里垫高了头面的他呛着。大夫号脉说是急火攻心,身体能否调养过来,还是要看小侯爷能否从这个困境里解脱出来。
此刻看着面如白纸沉睡着的十六,长庚心痛至极。这几日他每每想到,都会觉得悔恨难耐,小侯爷的气性是绝是硬,不告知他全部真相会让他更加痛苦,可是告诉了他之后呢?看着他就这样像活死人一样躺着要是他醒了,又要坠入更加黑暗的地狱里,更没有人能帮助他,他真的能撑得过去吗?
这么想着,雁王的指甲掐入手心,额头上冒出汗来。
十六睁眼已是三日后。
接下来的两个月,小侯爷还在与病痛斗争,屋里的情况是什么样无人得知,只是王爷每日都会去探望,然后命人打开窗透透风和阳光。
也有人传——这十六怕不是不行了吧
除了徐令和姚镇,还没有人知道十六就是小侯爷,长庚也把这个秘密瞒着,打算等侯府翻盘的时候在公之于众,当然,也要看那人愿不愿意再承担这个称号,毕竟现在侯府空空,名不符实了。
就这样熬着,时间,又过了一余月,院里的树慢慢开始发黄了。
都在众人以为小十六病体难愈就要陨在这儿的时候,突然有小厮一阵急跑,传消息来长庚的房间,急促地说:王爷,王爷!十六爷自己吃东西了!!
长庚将手中的笔一摔,也不管身上沾没沾墨,和慌慌忙忙,快步冲出去奔向他大病已久的爱人。
一两日前的十六,如前几月一般一直躺着,甚至都瘫软了,头脑也发起胀痛来。恶心的感觉使他侧身到床边,对着等好的盆子呕吐出来,虚弱和幻觉这段时间在他的脑中日夜交战,让他精神不济,几乎一度想自己去了也罢。
他绝食了很久,如果不是长庚每日来硬逼着他下咽,估计现在人已如青灰,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好个月的昏暗室内让他躁郁难耐,加之之前应景的阴天,没有一点阳光进来。
这天早晨天蒙蒙亮,光线从窗外落进来浮在他的脸上,他无声无息睁开了眼突然开始急促呼吸,好像是要把这些微光全数吸进喉咙流到胸腔。
佣人例行开了窗,那一刻灿烂的阳光映亮了潮湿的地面,也莫名照进了他的心房。
这几个月他无力去想任何事,脑中的精神一直在高速旋转,无数的回忆和未报的仇一遍一遍凌迟着他的肉体,让他手脚麻木,肌肉僵硬疼痛。
好像人的沉沦总会有个底线,痛苦激烈至极时也一并激起了一丝的求生欲望,今日温暖的阳光打醒了他昏沉已久的脑子,忽然,他神志如回光返照般清醒起来!怕不是真的要死了他老人说人之将死前总会有一刻,会恢复到生前正常的状态
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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