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生存条件(1/10)  德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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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路开始思索赵子今这样做的原因,猛然想起之前应古溪说要找赵子今说情的事情。

【难道是应古溪?】

想到是应古溪帮助的自己,赵路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对应古溪产生了一丝依赖感。

“在想什么?”赵子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随后又自问自答,面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可不是因为应古溪哦,他确实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可是只是建议,我可以听,当然也可以不听。”

说至此,他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给赵路倒了茶。

赵路视线忍不住跟随着对方手中的动作,那些古朴的茶具一看就是昂贵的物品,但是配着赵子今从容的气质,白皙的皮肤,又十分和谐,好似赵子今本就是那样处处矜贵的人。

但是赵路清楚的知道,赵子今的出生跟自己一样,虽然是独子,但是父母丝毫未遗留给他可以继承的家产,也没听说过他跟了哪一个家族,因此甚至比那些辅佐者还要低等。

赵路从历史书上看到,曾经的“继承者法则”并没有像现如今那样…嗯极端?

赵路不太谨慎的思考了一个用词。

这样的法则是在历史的演变、政权的更替中逐渐形成的,他代表了上位者的权利,但是也维持了这个国家的生存,就像不同的人一样,不同的国家也有各自的生存方式。

继承者法则———一个在强势变革中发展形成的规则,是每个家庭都默默遵守的。

听说若不是那次变革,现如今强盛发展着的国家早已不复存在,但是本应详细写进史书的重要事件,却被强硬地扣在门内,给后人留下的资料少之又少,赵路也仅凭着那一点可以给他们看的材料,敏锐地察觉到,那是一段牵扯到无数人利益的丑闻,所以才要掩盖,才要清除。

但是又觉得自己多想,凭什么无端认定那是丑闻?那些前人花了多少心血才能留下之前那样四面漏风的国家?光凭自己的胡乱猜想就否定了一切。

“你又在想什么了?”

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一晃而过,悠长的茶味从自己面前的杯中飘散出。

“你好像总是在发呆。”

赵子今拿起桌上的纸张,工工整整地放入文件柜中,看着赵路走神的样子,笑容逐渐淡漠,变得像对待其他人一样。

赵路下意识抖了下身子,随后反应过来,带了点讨好的笑容对赵子今说道:“没有,我最近可能没休息好,会长你也知道,突然改了优苗资助的范围,对我来说可能影响挺大的哈哈哈哈……”

赵路干笑了几声,想缓解下尴尬,但是气氛始终没有热络起来,赵子今听了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赵路面前的茶杯。

赵路上道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果然我尝不出来跟普通的茶叶有什么区别。】

赵路可不认为那么昂贵的茶具里能放进便宜茶叶。

“但是没想到会长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不会忘记会长的恩情的,以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赵路压下自己仅剩的一点尊严和羞耻心,低着头讨好赵子今。

“做牛做马?”赵子今带着浓厚笑意的声音让赵路重新紧张起来。

“我不用你做牛做马,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一定…”

“跟我接吻。”

“可以啊——什么?!”

【赵子今发疯了吗,我又不是同性恋!】

赵路的背逐渐绷紧,手紧紧捏着座椅扶手,一副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逃跑的架势。

赵子今忍俊不禁,赵路真是越接触越可爱啊。

“你刚刚也说了的吧,我的决定对你影响很大。”

“赵路同学,你别担心,我只是要个吻,吻过之后出了这道门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

赵子今顿住,从抽屉中拿出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文件,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份中没有赵路的名字。

“这两份处分文件,上交哪份可就不好说了。”

明摆着的威胁,赵路红着眼狠狠盯着文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明明是自己最讨厌的人,却要被他逼着做这么恶心的事。

我还以为是他良心发现,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令人作呕的目的,是故意的吗,看我是直男,故意拿这种事羞辱我。

……但是不做的后果我能承担吗?

赵路死死咬着牙,不就一个吻吗,我又不会少块肉。

赵路安慰好自己受惊的心脏,恶狠狠地看向赵子今。

“你保证我们做的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赵路像被逼到绝路的幼犬,明明毫无还手之力,却硬要吼几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弱小,怀着不现实的期待可以吓跑敌人。

“当然,这是我们的秘密。”

赵子今原本就不打算让这件事放到明面,别的不说,白尘乐肯定会闹,他还没像其他人那么听话,因此赵路提出的也是他所希望的。

……

【他怎么伸舌头!!我要吐了。】

…………

【唔…别亲了我喘不过气了…】

………………

……

【好热…】


【怎么还没结束…什么东西顶着我?】

……………


“怎么还没出来啊,两个人不会打起来了吧,不对,赵路那个弱鸡仔根本打不过别人。”

文青栀望穿秋水般盯着那扇富丽堂皇的门,脚下动作不停地走动着,走一会儿忍不住去踢一脚盆栽,过一会儿又手贱去摘一片叶子。

“赵子今不能把人给打死了吧?”

在文青栀决定硬闯学生会办公室时,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小路!你终于出来———诶,你跑什么!”

赵路回头看了文青栀一眼,原本淡色的嘴唇此时红艳艳的,眼眶红了,还含着一泡要落不落的泪水,他伸手一边擦眼泪一边逃也似的远离了文青栀的视线。

“啊?我靠,赵子今不会真打他了吧。”

文青栀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但他不能去找赵子今的麻烦,赵路现在又是一副不想跟人交流的样子,他只能强忍着纷乱的情绪,打算晚上放学好好跟他谈谈。

“浑蛋!恶心!下三滥!早晚被人曝光…但是不要曝光我!”

学校里的住宿费用十分昂贵,因此赵路申请了走读,他愤恨地骑着自行车咒骂赵子今,骂累了又忍不住哭。

“我也好想像他们那样住学校啊,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迟到,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家庭不能为我带来任何的优势,为什么我为了不离开这个学校可以这么做出这么下贱的事!为什么我这么可怜呢,为什么我活得这么辛苦,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比别人过得差。”

赵路此时的神情有些扭曲,也含了许多迷茫,他大声地质问漆黑的夜空,萧瑟昏暗的路灯,等待一个他心知肚明又无法得到的答案。

他歪曲的观念是在从小长大的家庭、学校、社会等环境中,一点一滴打磨而成的,是独属于赵路的人生、思想、痛苦。

他贪心,但是没有可以应对贪心的能力,他笨拙地试探着前行的道路,哪怕那条道路是扭曲的。

杂乱的思绪让他的脸变得通红,看不见头的欲望继而又堵住了他的喉管,让他喘不得气,他急促地停在路边大口呼吸着。

“富人有富贵的活法,穷人也有贫穷的活法。你过得不一定比富人痛苦,富人也不一定比你开心,改变一下对事物的看法你会活得轻松很多。”

冰冷又清脆的声音从右上方传来,清泠泠没有丝毫感情。

赵路汗毛直立地缓慢抬起头,他不敢想自己这番话被同校的人听见会发生什么事。

对方明显属于赵路口中“富人”的角色,坐在豪车宽大空间的后座上,有着专属司机,打理得当的头发,不起褶皱、明显熨烫过的校服,还有精致的淡妆,冰冷的神情。

还有一点,赵路悲伤的感觉到,是自己永远不曾拥有过的,但是每一位他所接触的上位者都有的——高高在上的从容

他是一种感觉,赵路无法具体形容,但他能辨别出来,无论是何种性格,他们中或许有人为了显得自己谦虚特意收敛,或许有人是真的想平易近人,但是赵路永远能第一时间闻到那股味,是无数金钱、资源、人脉造就出来的经历和气质。

看到她身上的校服虽然与自己相类似,但明显不是同一款后松了口气。

“你何必非要争那些呢?在任何一个高度,都会有不同的烦恼,但是,也会有不同的快乐。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了吧,不要让自己变得那么累。”

她见赵路微张着嘴呆愣地望着他,语气放缓。

“钱财、权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以为的富人可以比你多快乐一点吗?如果我说,我宁愿与你交换呢。”

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光线,让她的眼中雾蒙蒙的。

赵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伪装成好拿捏的猎物。

“为、为什么要和我交换啊,我连买点好吃的都需要犹豫很久。”

他歪着头十分不解。

“因为……我深陷泥潭啊,可能快要窒息了。”

她扭过头,柔顺的发丝顺着惯性在空中划出一段漂亮的弧形。

从她的话中,赵路只能听出她在经历着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但这与我何关呢。

【你别光说啊,咱们现在就换,你让你爸爸妈妈认我当儿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路心里不屑,面上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但他没等来下一句话,那位富人女孩已经让司机发动车子了,随着车身逐渐隐入黑暗中,空中隐约传来她的声音。

“学会享受当下的生活,可能你已经是幸福的了———”

“呸!幸福幸福幸福!!!谁能幸福过你呀,都是你们这群人为了保护自己地位罢了,给我洗脑!还享受当下呢,你知道我当下是什么样的吗。”

赵路这次不敢大声念,只嘀嘀咕咕,含糊不清的发泄着。

快到家的时候,他恐慌地看着前方的人影。

【啊啊文青栀,求你了别问我白天的事情了!】

“小路!”

好呀,让我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真有你的。

文青栀咬牙切齿地笑着,脸上神情变扭的很。

赵路看了更加不敢靠近了,远远地停下自行车,一边上锁一边打着马虎:“哈哈哈好巧啊,你怎么过来了,我好累啊要上楼睡觉了!”

说完便飞奔着经过文青栀想窜上楼梯,但是细小的身躯哪能敌得过隔三差五打架的文青栀呢。

文青栀一手便轻松地拿捏住赵路,让他不得前进半步。

“你不想讲跟赵子今发生的事情就算了,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替你勘查过了,从前只是大概知道他挺厉害的,没想到这么有能耐,我觉得你需要经常跟他接触,得知道这些事才行,不然哪天被他玩死都不知道。”

文青栀故作凶狠地吓唬赵路。

离了近了,赵路发现文青栀脸上又多了许多青紫。

“你是不是今天又去打架了?”

见赵路眼里透露出担忧,文青栀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哎呀,这不是赚点外快吗,我新认识的那个人,你知道吗———”

文青栀想起最近的经历,突然有止不住的话头。

“我知道什么?”

“他———是个少爷!”

少爷,只有那些代代相传,积累了数不清的家产和人脉的家族中,确立下来的唯一继承人才能被称作少爷,它无关性别,若继承人为女性,同样称为少爷,它是代指,背后的含义是权威与财力,赵路至今没见到过一个,就算是在自己身处的德兰高校,也十分诡异的没有。

“啊?!真的!你怎么会认识少爷,哪家的啊?”

“哎呀这你先别管,你只要知道我最近手头富裕的很就好了,而且那少爷给钱很干脆,人狠话不多,我爱死了!这周末跟我出去玩,哥请你吃火锅!”

文青栀自豪夸张的表情把赵路逗的笑弯了腰,看到赵路这么开心,文青栀也忍不住和他一起开心,因为是夜晚怕被别人嫌吵,两个人在楼梯口压抑着自己的笑声,憋得直抽抽。

“好了先别笑了,我跟你讲讲赵子今的事吧,等下你妈妈别等急了。”

“哼,她才不管我呢。”

“咳咳…赵子今是转学过来的,他高一的时候去的是德兰的特殊学校,陪那些继承人、辅继承人一起上的学。”

“特殊学校?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赵路这下是真呆愣地望着文青栀。

“因为这所学校不对外开放招生,不然你以为那些少爷去哪读书呢。”

“可,可他们不是说德兰是最好的高中吗?”

“没错,最好的高中是德兰,可是却有两个德兰。”

文青栀坏心眼的顿了顿,吊足了赵路的好奇心才继续说。

“我们现在所在的德兰曾经是障眼法,现在嘛,演变成了冷宫。我说呢,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无论怎么说,也好像缺了点什么。”

文青栀音量渐渐变小,眼里有着明亮的灯火,他为自己能发现这些事而高兴。

这代表曾经自己的设想是正确的,也代表着那位少爷将他划为范围内了,更代表,从今往后,他有机会跨越那条鸿沟。

“冷宫?你在胡说什么啊!”

赵路皱着眉,又心急地很。

“你快好好说。”

“好好好,障眼法是字面意思,因为曾经的德兰是专为那些上层权贵的孩子设计的学校,这也不可避免地造成权贵子女的集中,这一集中,树大招风,不出事怎么可能。”

“所以现在的德兰最初是作为挡箭牌的,那冷宫又是什么意思呢?”

“字面意思,那些不受宠的孩子会在这里上学,他们既不能参与家产分配,又不能辅佐继承人,但至少还有血脉,必要的时候也能用,不可能放任不管,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当那些激进事件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时候,这所学校缝缝补补就登场了。”

赵路后背发凉,血液好像一股脑地全涌向大脑,死死盯着文青栀的双眼。

“你是说,什么应古溪、应古成、白尘乐这些人,都是家族放弃的。”

文青栀淡下笑容,有些苦恼地挠头。

“也不能这么说,应家就两位公子,听说应家家主将家业一分为二,他们各管一半,应该都属于继承人。既然是继承人,就不可能被放弃,或许他们觉得这里自在点也说不定,我只是说这里大部分人是被放弃的嘛,不代表全部。”

“这样啊……”

赵路抚摸着被汗浸湿的手心,往外踱步,直到看到天上悬挂着的月亮才安下心。

期间文青栀讲起白尘乐。

“那位少爷跟我提起过白尘乐,他是辅继承人,本应该在另一所学校跟着白家继承人,也就是他哥哥白尘元,但是好像做了什么惹他哥哥生气了,他哥第二天就给他送过来了。”

赵路点点头,白尘元虽然也是白家公子,但他的身份是辅继承人,是他哥哥的备选,若是几十年前,继承人法则刚刚施行的时候,继承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让辅继承人如此丢面子的事情,但是到了赵路这代,兄弟之情十分浅薄,利益占了上风,继承人在家族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辅继承人在继承人眼中恐怕也只是一名手底下的员工罢了。

“对了,歪题了,我刚开始想跟你讲赵子今来着的。”

文青栀一拍脑袋,突然反应过来。

“赵子今原本也是那所学校的,他是宫家继承人的人,真厉害啊,宫家那位可是个少爷呢…但是后来发生了事情,那件事情我没套出来,总之因为那件事他也被宫家少爷转到这了,不过他可跟白尘乐不同,他是作为招生办到这的。”

“招生办?”

“对,招生办。那所学校之所以密不透风,就是因为他所招的学生,要么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利益共同体,要么就是被看中作为某一家继承人的辅佐者入学。

而作为辅佐者的途径可不是自己申请,他们也不会向任何一个“外人”透露一丝一毫。

这条通道,只有通过‘招生办’观察,发现合适的人选上报让他们挑选,德兰的招生办你应该见过。”

恍惚如醍醐灌顶般的,赵路瞬间联想到了那次他去天台所见到的一座座沙发,矗立在名贵花朵之下的座椅,那些座椅,是地位,是权力,是掌握阶级跨越机会的断头台。

难怪白尘乐在最外围,他不是“招生办”,但他却是能在上层家族中争得一席之地的白家辅继承人,何况早已在“内部”,尽管如今在这,但白家家主没有卸了他的称号,他们就须言照不宣地邀请他,参考他的意见。

文青栀尚未说完。

“赵子今就是他们的头儿,你想想,那些人他们再不济也是家族的公子小姐吧,一个辅佐者竟然成为了他们的管理者,嘿嘿,你说有没有意思。有机会我可真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可真厉害。”

文青栀此时脸上一派孺慕的神色,对赵子今能力的倾佩。

一阵冷风吹过,赵路只觉自己浑身像漏了风般,原是身上处处都已被汗浸湿。

他发现这个世界所展现出来的,都是被过滤后的,他没有权利选择是否能看。

旋即又开始回忆过往有没有对赵子今说过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他一直都很贪心,既然有更好的,为什么不尝试。

“对了小路,我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少爷想让我当他的辅佐者,他们把我看作半个自己人才会对我说的,你是我在这个学校唯一的朋友,赵子今对你的态度又很奇怪,我担心你所以跟你说了这些,你…不能把它们告诉别人的,知道吗?”

告诉别人也没有用,空口无凭,没有威胁。

赵路和文青栀都清楚,但赵路一旦说了,被彻查下来,文青栀就是头一个。

“青栀,谢谢你,我今天当没和你见过面。”

赵路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文青栀对他好,他也不会背叛他。

“这有啥的,之前我妈做手术要钱,就你借我了,明明你自己也很难,你可别跟我说二家人的话。”

【嗯…这个嘛,当初只是想着不借不好抄你作业来着。】

赵路皱着眉头,状似感动地用力拥抱了文青栀整整一分钟,闻着他身上传来的跌打药油的刺鼻味,有点心虚。

“好了好了,知道你跟我感情好,快回家休息吧,晚上风大,明天可别又迟到了。”

赵路当天晚上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他一会儿站立在悬崖边,作势要往下跳,一会儿又沉在海里,随着窒息的梦魇浮浮沉沉,曾经他所见到的人如流水线上的商品一般从他身边经过,忽然一阵狂风吹来,他又在云端漂浮,死亡的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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